&ldo;你醒啦。&rdo;郭浣从旁边闪出来,胖圆脸上面还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段成式轮流看着他们几个:&ldo;火呢?&rdo;
郭浣说:&ldo;是裴炼师和崔郎中救了我们。我们刚出来,房子就烧塌了,好悬啊!&rdo;
&ldo;十三郎呢?&rdo;
&ldo;在这儿呢。&rdo;郭浣指给他看旁边的李忱,安安静静地睡着,脸上身上也比他们都干净。
段成式这才缓过劲来,看看崔淼,又看看裴玄静,眼圈有些泛红:&ldo;炼师姐姐、崔郎中,你们、你们都好吗?&rdo;
&ldo;你不是都看见了吗?&rdo;崔淼微笑着反问。
段成式点点头,又想了想,轻声问:&ldo;观音禅寺怎么会突然失火呢?&rdo;
崔淼道:&ldo;禅寺无恙,只是你们住的房子塌了。还有你们带的那几个侍卫,在另一间屋中不及施救,全都被烧死了。&rdo;
&ldo;怎么会这样!&rdo;
没有人回答段成式。而他也才明白,为何郭鏦和段文昌会力荐自己和郭浣来扬州接十三郎回京。二位父亲一定认为,碍于段成式和郭浣二人的身份,即使有人想对十三郎下手,也会有所顾忌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被嫉恨充塞的心可以无视一切。
二位父亲若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想必定会万分自责。
忽听郭浣在问:&ldo;裴炼师,你真有神机妙算吗?怎就知道我们今天会遇险?&rdo;
裴玄静与崔淼相视一笑,仍然是崔淼回答:&ldo;哪有什么神机妙算。我们在观音禅寺旁等了好几天了。我们只道,京城那边迟早会有人来,却不料是你们二位。&rdo;
段成式的心好酸。裴玄静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他当然知道原因所在。可是有些事情即便在心里作了准备,真正面对时,仍能感到那份锥心之痛。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段成式的心声,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笑容是那么缥缈,宛如隔在万丈红尘之外。
&ldo;京城,我不要回京城!&rdo;忽然,李忱大叫着惊醒过来。
郭浣安抚他:&ldo;别怕十三郎,咱们回到长安就好了!&rdo;
&ldo;不!我不去!&rdo;李忱却像中了邪似的哭叫起来,&ldo;我不要回去!爹爹会杀了我的!他要杀我!杀我!&rdo;
段成式听不下了,断喝一声:&ldo;不许瞎说!你的父皇已经驾崩了,他怎么还会杀你!&rdo;
李忱一下呆若木鸡。
段成式将掉到外面的血珠塞回李忱的衣领里,轻声道:&ldo;你要记住,先皇很爱十三郎的。想害你的是别人。但是你不用怕,只要有我们在,便能护你安全。&rdo;又转首问崔淼,&ldo;崔郎,接下去怎么办?&rdo;
崔淼道:&ldo;问的真是时候,我们到了。&rdo;
随着他的话语,段成式觉得身子轻轻一震。崔淼掀起门帘:&ldo;靠岸了。你们就在此换走陆路回长安。看,车马都已备好了。&rdo;
段成式朝帘外一看,只见清冷的月光下水色潋滟,原来他们是在一条船上。此刻小船已泊在岸边,隔着森森水草望上去,果然有一辆黑篷马车停在岸上。马车旁还伫立着一匹白马,马上的郎君正抻长脖子朝这儿看呢。
崔淼道:&ldo;韩湘和隐娘夫妇会一路护送你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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