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伙计虽是穿戴着粗布的青衣小帽,和店里其他伙计的制服一样,但他快步走来时,身形却颇有飘逸之感。走到近前,姜离见他长身玉立,面容清秀,剑眉星目,端的是一表人才,之前自己却没注意。伙计走到姜离面前抱拳行了一礼,道:“之前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您是工艺拔群的高人,给您赔罪了。”随后又向卫正明一揖,道:“小可见过卫将军。”
姜离看他应付自如,言谈举止风度翩翩,不卑不亢,又想起他此前给自己讲过一番大道理,感觉更加奇异,心说这神匠社的小伙计之中,难道都有这般人物?
伙计又道:“姜先生神乎其技,却是志向高洁,隐于山野,游于江湖,小可实为心折。但是小可虽然敬佩先生的高洁品格,却惋惜于先生的高超技艺不能用之于世,故而想请先生考虑考虑,是否有兴趣来我神匠社任职?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等等等等,”姜离打断了他,“你不过是个伙计,这事要谈也该你们掌柜来和我谈,你说了能算数?”
“这一点先生放心,只要先生首肯,掌柜那边一切有我。”
“好吧那我会考虑一下,回见了小兄弟。”说完姜离随卫正明上马,往客栈赶去。此时姜离还未着上衣,便在街上一边行马一边大剌剌穿着衣服,那身古铜发亮的肌肉倒是引来一些婆姨妇人偷看。
卫正明缓缓驰着马,对姜离说道:“元帅体恤下属,知我此次受挫非战之罪,对我也不加责怪,只是让我对阵亡将士家属多加抚恤。他听闻姜兄弟你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又夺回了贡剑,对你真心感激,因此今晚在岳阳楼设私宴,要携我向姜兄弟道谢。此外,我想元帅必定也是起了爱才之心,以姜兄弟的身手,必能折服元帅,兄弟可要好好把握。”姜离对于能否折服郑元帅自然没有多大兴趣,他听到元帅不曾责怪卫正明,心便放下了。不过对于郑成这位在北方镇守边陲三十年的名将,姜离也颇想见上一面,自己对北漠沙场、燕然勒石之事,曾经多少也心生过向往。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了客栈,姜离刚一回来,就被早严阵以待的小婷抓了过去。
“阿离,你脏死了,卫大叔,快帮阿离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姜离被卫正明抓住,拉到房里,剥去衣服,摁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
“砰!”房门被小婷踢开,只见小婷举着一柄小刀子,笑眯眯地跑进来对姜离说:“来,我给你修修胡子和头发。”
姜离看着那刀子和小婷的笑脸,心头发寒,身子在水里一缩,喃喃道:“使不得,使不得!不敢劳烦小婷姑娘,你快把刀子放下。”
卫正明笑了笑,将小婷赶了出去,开始给姜离搓背。
待到姜离出浴之时,他的胡子头发都被他自己用情剑修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健康的肤色因为热水的关系微微透红,他的身材又好,若是换上小婷为他准备的新衣,往那一站倒似个翩翩的佳公子,只是凑近了看,那绝不白净的肤色和他那张略微粗线条的脸,又让他比翩翩公子多了七分男子气概,那双快活的星眸里,因为七年江湖的洗练,也稍稍带上了一些风霜之意。
姜离执意不肯换新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并不脏,他也时常换洗,只是时日久了,他每日活动又多,衣服破了自己也往往懒得缝补,所以看起来破败了些。但是穿惯了的衣服,他又怎么舍得换?换了新衣连身上的东西在哪也摸不到,又要去习惯半天,姜离很是不愿意。
“小婷呀,你这是很希望我留下来给郑元帅当差?”姜离问道。
“对呀,阿离我跟你讲,我非常喜欢洞庭府这个地方,打算就在这儿先开家酒馆。可是阿离你不会留下来,你一定会走,这是蓝夫人讲的,她说你这种人是留不住的,天生的就是流浪汉。不过我想你要是给郑元帅当了差,你就不会走啦!我想让我的朋友们都在一起,大家都会留在这儿,我不想缺你一个人。”
姜离苦笑一下,心说这位蓝姐姐还真是了解自己。小婷这一提起,姜离又想到这客栈的大小两位美人联手给自己下药的事,便故意换了副冷淡表情,来到柜台前,蓝夫人正坐在柜里,脸上还是带着不变的恬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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