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成两行的骡车之后,一名白面长须的中年道士单骑越众而出。只见此人身穿宝蓝色道袍,胯下乘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背上斜背一口长剑,俊雅的面庞上隐隐带着一点神气的微笑,让人一见之下立刻能感觉得到此人非比寻常。
“在下武当清吾子,奉掌门之命在此地迎接镇国元帅府的客人,二位可就是卫正明将军、姜离少侠?”那道士只身来到姜、卫二人面前,长袖一抖,在马上向二人作揖行礼,气度非凡。
“阁下便是太虚剑主清吾道长?”姜离催马上前一步,作揖还礼,同时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白面道士。那掌门清玄年近七十,清尘道长作为周氏兄弟的师父也已有五十多岁,怎么这个与那二人并称“三上圣”的清吾子却是如此年轻?
清吾子当然没那么年轻,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不过比起不修边幅的掌门老道士来,他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表。二十多岁时,清吾子也曾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引动过不少侠门千金的芳心,只是为了在派中的“事业”发展,清吾子毅然出家做了道士。如今虽然年逾四旬,但凭着深湛内功和悉心打理,他看起来仍然像个三十来岁的美男子。
清吾听见姜离唤他“太虚剑主”,略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八年前得传太虚剑,那时还时常在江湖上行走,对人倒是常常自称“太虚剑主”,那也是他年轻气盛,动手前往往报上一句“在下清吾子,手中太虚剑”。现在年龄大了些,他也常驻在武当山上,这“太虚剑主”的叫法便也从未再提起。此时听姜离一叫,清吾自己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而姜离却不是因为在江湖上听过“太虚剑主”的名号才这么叫,他是因为一心只关注那柄传说中的太虚剑,而清吾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持有太虚剑的人而已,换成别人他也并不在意。
清吾在马上再次施礼,朗声应道:“鄙人正是清吾子,江湖上的一些虚名不足挂齿。二位,使团此番赴我武当,一路天寒,辛苦劳累,鄙派掌门特命我领三十弟子运来这三十车热汤与干粮,请诸位军士用过后再随我等上武当山。”
卫正明淡淡一笑,打马上前道:“多谢武当派朋友的盛情,只是我们前来拜访,为主人家添诸多麻烦已是有愧,怎好再消受这些饮食?请道长收回去吧,我们抓紧上山。”
清吾又道:“这位定是卫将军了,在下久闻北军郑元帅爱兵如子,手下将军、士兵亲如兄弟,此番冒着冬寒行军赶路,将军不冷不累,诸位将士或许……”
“哈哈哈,道长这可是在小瞧我们弟兄了,咱们这二百人都是能在北漠极寒之中夜奔百里的北军精锐,这一趟行军,我们只会嫌太舒服了一点。”在卫正明身后的王真出声打断了清吾子。
卫正明面无表情,淡然道:“你不妨将那些饮食拿到我麾下任意一名士兵面前,他若是眼光在上面瞟一瞟,我这颗头便砍下来送给你了。”
清吾子目光扫过卫正明身后的二百军士,人人在寒风中如标枪直立,目不斜视,小小的方阵却透露出千军万马一般的凛然之气,这在江湖人身上是绝难一见的,让清吾子也不免愣了愣。
姜离开口道:“清吾道长,我们两家结盟未竟,此时确实是不便于随意接受对方的饮食,这一点是惯常的规矩,相信贵派掌门也一定会理解的。”
清吾子盯着姜、卫二人看了好一会儿,自知此事已不可为,便也不再强求,但是他却不能就这么折了武当的面子。清吾子回身挥手道:“众弟子听令,每人取热汤一碗!”
随后清吾子也接过徒弟递来的一碗热汤,向着卫正明道:“客人不敢信任我们,我们做主人的却不敢不尽礼数。既然卫将军不肯接受,那么我们就以此汤代酒,先在此敬远道而来的诸位一碗!”说完举起汤碗,一饮而尽,身后三十名武当弟子也随之将手中的一碗热汤饮尽。清吾将汤碗扬了扬,微笑着对卫正明示意自己喝的干净。
卫正明也微笑道:“心意我们领了,日后贵派若是有人到帅府做客,我们一样会礼数周全,届时你们一样可以拒绝,我们也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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