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分钟内解决了饼干,然后搭上了最快一班去东城区的公交。
两块钱投入收费箱后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好似撞在他心坎上。
口袋里还剩六块五。
如果饼干是他自己买的话,现在身上应该已经分文不剩了。
以前他跟着妈妈来过一次东城区,逛了逛那里的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里涌动着各种声音的浪潮,叫卖声,砍价声,鸟儿在笼子里扑打翅膀和啼叫的声音。地上也总是被浇花的水弄得湿漉漉的,黏着些翠绿的叶子,被来来往往的脚踩踏着。
当时他停在一只竹编珍珠鸟笼边上就走不动路了。
里面的小鸟是雪白的毛,红嘴红脚,灵巧可爱地笼子里蹦来蹦去,啾啾的一声声叫着。
他望向母亲。
他母亲却摇头:“不可以哦,鸟儿会有味道,养小动物太麻烦了。”
思绪被拉回来,农民街站已经到了。
祁暄在街上四处闲逛着。
他现在不仅需要钱,还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最好能在宾馆招待所之类的地方找个工作。
街上有大大小小的苍蝇馆子和服装店,还有摇滚乐开得炸耳的洗剪吹,好不热闹。
他挤在人群里,沿着街一直朝北走,看到了一家老旧的澡堂。
澡堂口很窄,只有楼梯口那么宽,门口一扇玻璃窗,台子上放着五颜六色的新旧不一的茶水瓶。
祁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澡堂,好奇地驻足看了会儿,然后继续走着,直到看到一间小型旅店才又停下脚步。
旅店牌子朝外摆出,上面几个红字“小杨住宿钟点房午休房”。
牌子是又灰又黄,几乎快看不出原来白色底色了。整个旅店堪称破破烂烂,“大厅”只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
祁暄推门进去,门边上一串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
一对男女正在办理入住。女人挽着男人的臂弯,男人揽着女人的腰,女人打扮十分妖娆,远远地能闻到一股烂大街的香水味,男人头发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缕细发堪堪铺在他光溜的头顶上。
女人扭扭腰,不满道:“干嘛要住这种店嘛,人家住不习惯嘛。”
男人揽着她的腰道,哄道:“亲爱的,这儿可以不用身份证,就不会被我家里的那个母老虎查到,你知道的,那个婆娘厉害着呢……”
听到这对话,祁暄心里就有数了。
台前的胖老板娘给那对男女登记完,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然后才注意到祁暄:“住店么?”
祁暄摇头:“我想问问这儿收零工么,干什么活都行。”
老板娘打量了他一眼:“这儿不收童工。”
祁暄个子不高,发育得还比同龄人晚,看着年纪更小。刚进门要是没有铃铛响起,老板娘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祁暄笃定道:“我听说这边可以的。”
老板娘目光朝街道上飘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来:“以前可以,这阵子不行了。看新闻了没,这附近有人贩子,最近查得严,我可不敢让你打零工。”
祁暄抬头盯着她:“真的不行吗?”
老板娘摇头:“不是我不让,这条街上现在没人敢要你这样的,这几天城管都来了好几趟。”
祁暄:“要是他们问,你可以说我是你亲戚。”
老板娘依然摇头。
祁暄忍不住刻薄道:“明明是黑旅馆,胆子还这么小。”
老板娘:“……”
门口又响起铃铛的声音,祁暄本能地回头看去,发现进来的人正是便利店送他饼干的男生。
老板娘喊了声:“小伙子,住店啊?”
男生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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