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部堪比《战国策》的奇书一出,顿时卖的洛阳纸贵。
尤其是在天子脚下的四九城,汉人也好,旗人也罢,这四九城里闲人多,尤其是识字的闲人颇多,平素大家聚在一起,聊个时局,西洋什么的,若是未看些书,那聊起来自然也是一知半解,看了此书,仿佛个个都成了泰西通,不但如此,这聚于京师的数万举子、补官,更是为此书所吸引。
不单书坊间挤着等书的举子,还有各府上的下人,只等着新书一到,就赶紧买给自己主子。不知道多少稍稍留心一点时务的官吏,都在挑灯夜读这本书。每本书上面都密密圈点,写满了各个读书之人不同的心得见解体会。
至于各人从这书中看到,那就是全凭所悟,有的人看到普鲁士如何锐意进取,成就泰西强国,有的人也看到曾撼动欧陆的土耳其如何沦为&ldo;泰西病夫&rdo;,亦看到彼得大帝改革创俄罗斯百年之强,同样也有人看到其衰落,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人人有人人的看法。以至于争持徒起,甚至就连同公使馆里精通汉字的那些公使们,也从海关、洋行通译们那里得知此书,买一观,果然为之惊叹,甚至就连英德公使亦惊呼&ldo;唐子然实乃了解泰西千百变故第一人&rdo;,法国公使更称&ldo;一书解尽泰西千年事&rdo;,连各国公使拍案叫绝的千古奇书,能不好嘛。这书自然也就卖的更火了。
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一个问题。这位名振全国的唐子然,到底是何方神圣?身处何处?
至于那些地方大员,更是心思灵动试图邀其入幕,而同样也有人暗自嘀咕着,其是否以已入他人幕?
&ldo;哎!&rdo;
在天津的北洋大臣公署书房内,合上手中的这本《泰西策》李鸿章,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ldo;他张南皮实是运气至极,此等洋学全才尽为他张南皮所得!&rdo;
何为全才,至少在这本书中,李鸿章看到唐浩然确实不负&ldo;全才&rdo;之名,无论西洋各国政治、经济、外交,军事,法律皆可谓通汇,论政治一一分析其政体短长,论经济详述其经济之道,言外交则论其外交纵横之道,至于军事更是详细至极从军官养成至兵士训练,无一不含量,这般通才竟落入张南皮幕中,令其岂能不觉可惜。
&ldo;这唐子然确实是个人才!&rdo;
作为直隶按察使的周馥同样也看过那本《泰西策》不单看过,而且还反复研读,对那本书倒也是极为推崇。
&ldo;只可惜现在此子却为张南皮所用啊!&rdo;
一声长叹后,李鸿章仍然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业已合上的《泰西策》,作为大清国洋务第一人,他焉能不知办洋务第一要义既是用人,在人上,他吃过许多亏,也尝过用对人的甜头。
&ldo;过去只道他张南皮办洋务好高骛远,贪大求全,但现在,他身边多了个唐子然,&rdo;
摇头轻叹一声,李鸿章对张之洞倒是有几分嫉妒。多年来朝廷对他虽看似重用,可实际上却是多加防范,对其办洋务看似支持,可在银钱上却又是百般刁难,反观张之洞办洋务,却总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如广东铁厂移鄂或直隶一事,虽说直隶已有开平煤之便,但朝廷最终仍然选择支持张之洞,朝廷之所以支持张之洞,不正是防范他李合肥吗?
&ldo;用对了人,办起洋务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玉山,你数数咱们这么些年,办了那么多洋务,举凡是顺利的,那一次不是用对了人?不顺的,换个人去办,也能办好了,所以啊……&rdo;
忆起这些年所办洋务,李鸿章连连感叹道。
&ldo;办事,说到底还是用人!&rdo;
&ldo;荃帅,若是说到用人,怕他张南皮和荃帅您差的还真不是一星两点,如何用这唐子然,我倒是听武昌那边传来一件趣事。&rdo;
作为李鸿章的头号心腹,周馥岂会不知道朝廷在李张二人之间的平衡之道,对张之洞自然是早有防范。
&ldo;哦?玉山,你说来听听!&rdo;
见与唐子然有关,李鸿章不禁好奇起来,&ldo;荃帅,这个消息不过也是刚传过来,说是唐子然被张之洞邀于幕府后,于武昌却被冷落了半个月,所以便拿了个条陈去的见张之洞……&rdo;
周馥将他人密告的事情一一告知,说的不单详尽,甚至还将唐子然于大签押房内谋划的纱、丝、煤、船四策一一道清,听得李鸿章连连点头,听到其愿以十万两办船局,且又立下军令状并要与张之洞约法三章,更是在心里暗自佩服起他的勇气来。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多年来求才心盛的李鸿章与其说看中的是唐子然的献策,倒不如说看重的是这个人。
&ldo;其它不论,单以这四策来看,论货殖洋务,便杏荪亦无法与之相比,可惜,可惜!&rdo;
连道着可惜,李鸿章又示意周馥继续往下说,在听到王廷珍请杀唐子然时,李鸿章却恼得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ldo;这王廷珍十足伪君子,嫉贤妒能到这般地步,实是可恨至极!&rdo;
同样是幕僚出身的李鸿章岂会不知道王廷珍为何建言杀唐子然,当年他亦多次受这幕中的污事之害,当下立即同仇敌慷起来。
&ldo;确实,荃帅,若是在您的幕中,怕此辈既便不杀,恐也被逐于幕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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