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问出和你有什么关系时,李唯冲动得几乎都要回答了,却又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弟弟脸上纠结的表情,李致的脸色比天空中层层压下的乌云还阴沉,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亲弟弟会觊觎自己的另一半,在又一道闪电划过后,他语气冰冷地问:“你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陆喆?”“有区别吗?”李唯随口就是一句反问。“别告诉我你对陆喆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尽管李致的语气充满了警告意味,但他面前的人依然抬起眼眸直视着他。事已至此,李唯也不想再忍:“我是喜欢他,所以就算你是我哥,我也不能看你继续伤害他。”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陆喆颤抖着手指将摘下来的蓝牙耳机戴回了耳朵上,智能耳机识别到了穿戴信息,刚才因为拿下来而中断的音乐声重新响起。有着一副性感烟嗓的主唱继续飚高音,可他已经听不清这直接灌进脑海深处的英文歌词是什么意思了,而随着高潮的贝斯旋律响起,开始有尖锐的耳鸣声充斥着大脑。外界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了,就连不久之后的又一道惊雷落下,他也只听到很轻的敲击声,以及一道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又在一瞬间湮灭消失的闪电。记不清在楼梯上坐了多久,也记不清耳鸣是多久之后消失的,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迟缓地回过头去,看到一位清洁工打扮的阿姨。“先生,你没事吧?”陆喆不知道她干嘛要过来打扰自己,不过也因为她的介入,一直空白而无法思考的脑子就像终于转过了卡壳的齿轮,再度开始缓慢地运作。陆喆摇了摇头,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外面披了一件羽绒衣。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坐久了,屁股都冻得没了知觉。阿姨见他没什么大碍,便拿着拖把继续打扫楼梯。陆喆垂着眼眸看向手里的手机,静音不会有任何的提示,但是屏幕上方的通知栏却显示了李致与李唯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他点开李致发的消息,李致问他去哪了,让他看到马上回一下,自己就在病房里等他。李唯发的内容也差不多,看着这几条着急找他的消息,陆喆心里一点该有的情绪反应都没有了,而在他盯着屏幕的时候,又有来电跳出来。屏幕中央的“李致”两个字曾是他一直最想看到的来电名字,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却连李致的声音都不想再听到。原来这几个月他以为的亲密美好,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是李致为了达到目的所布下的局。原来他对李致来说并没有那么例外和特别。原来李致甚至连喜欢都没有喜欢过他,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在清醒的状态下跟他肌肤相亲。手机放回羽绒服的外套口袋里,陆喆撑着墙壁又试了一次,这回他缓缓地站起来了。已经打扫完这一层楼,准备上去的阿姨听到动静回过身,只看到他扶着墙壁,低着头往下走的背影。来到一楼侧面的出口前,陆喆看到了外面风雨飘摇的世界。尽管时间不到六点,但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厚厚的层积云像弄脏的棉花遮满整片天空,地面随处可见的积水上盛开着大大小小的水花,滂沱的世界如一幅被冲走颜料的水墨莲花,颓废地枯萎着。陆喆只是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病号服的裤腿就被风吹来的雨点打湿了。他的烧还没退,他也无意在这个时候淋雨,但他不想再待在医院里了。现在他只想离开,不管去哪都好,他想到没有人的地方去。跨入雨中,从侧门到医院外面的马路不到两百米距离,陆喆身上的羽绒服淋湿了大半,镜片上也覆了厚厚一层雨水,他拿掉眼镜,在有些模糊的视野中来到大门外。这里有两辆空出租车在待客,陆喆去开第一辆车门,司机竟然把门锁上了,竖起暂停载客的灯牌。他又走到后面那一辆,这个司机倒没有前面那位缺德,不过在他开门时大声提醒了一句,因为他身上湿透了,要多加100块才肯走。陆喆从钱包里拿了张500块递给司机。他一脸麻木的表情,上车以后也不擦脸上的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司机虽然觉得他有点问题,但是看他出手这么大方也就没吭声了,按了打表器往目的地开去。路上有些拥堵,街道上随处可见下班回家的私家车。曾经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流浮开馆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过得忙碌且充实,可惜现在已经回不去了。郑海悦有发消息关心他的情况,哪怕知道郑海悦不会嘲笑他,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再融入到流浮那个温馨自在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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