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未对类似哄小孩的话加以回应,靠坐进廊椅,目眺远空鸽群的轨迹,根本不拿正眼瞧他,显然非常不高兴。他清了清嗓:“那现在还?蓟某为小侯爷备上一份弥月礼如何?”她仍无反应,状甚不屑。蓟无雍于是弓下笔直腰脊,凑在她耳际低声道:“吴中流民泛滥,有人硬往这锅沸羹中挤,公主以为,他是挤断手好还是腿好?或者,都?”李绥绥微愣,略略侧首乜斜他。他保持着谦卑姿态,目不转睛与她对视,已极缓的语速继续说道:“哥哥干了蠢事,以为藏了那把有名有姓的刀能瞒天过海,不想,仍被弟弟执意翻出,哥哥随身携带物,弟弟怎会不识?但大义灭亲,真是件令人为难之事。”“蓟、无、雍!”什么投桃报李,以牙还牙,倘若一举一动没被严密监视的话,她大约勉强能扯出个笑!他还自矜有功,问她:“蓟某替公主出气,驸马亲与情两不伤,这份礼可妥帖周道?”综上所述,对李绥绥而言,他就是在炫耀,炫耀他洞察一切,包括对方所思所想,李绥绥对他的讨厌程度在这一刻攀升新高,便也难以忍受他不可一世的模样,于是抬起脚,毫不客气铲向他小腿。太过着恼,甚至忘记脚带伤,碰触一刹她登时白了脸色,旋即扭头回身。大约是疼的,伤得实在。蓟无雍眉头跟着皱起,随之又展平,不知今日哪来的兴致,非要惹她不快到极点,他薄露笑意,又以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公主的故人,俞凤隐,快回京都了。”若非那个姓氏,李绥绥不会瞬间反应过来,俞凤隐就是韩秋水,俞家后生她一概不识,便是在卷宗上见过此名,也无法一一对号入座,何况韩秋水从未提过。她不知,蓟无雍岂能知!不但如此,他还以善人语气补充道:“蓟某请自隗始,为公主以身作示范,如此用心良苦,只为让公主明白一个道理——令人为难之事,不妨假手于故人,如此一来,亲与情两不伤。公主这朵娇花便能安闲深闺,相夫教子了。”类似“别再折腾旧案”“安分为人妇”的话,他从前没少说,可今日格外玩味,不似挑衅,胜似挑衅。李绥绥原本极臭的脸一下子黑了,漆黑瞳仁紧缩着,死死盯住他,敌意、憎恶几乎满溢而出。他慢慢直起身,只手背负,状甚雅量高致,语更善解人意:“公主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蓟某实在看不下去,点拨两句而已,不必道谢,哦,不对,是两清了。”李绥绥脑子气得糊涂,还无意识摸了下脸。蓟无雍也一愣,即被她又气又傻的模样引得低沉笑开。“滚!”哪堪忍受被一而再消遣,李绥绥气盛血涌彻底炸毛,哪管忌讳,换条好腿上阵,不遗余力蹬向他两腿间。这回他躲了,躲到三步外,然后看着怒视他却咬着唇连骂都懒得骂的公主,有两息五味杂陈,最后理了理袍袖,恢复一贯的庄容正色,略略躬身,说道:“公主,多保重。”待柏明折返时,公主情绪已敛,一如来时模样,冷静淡定,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道:“我行走不便,这几日便在宫里住下,省得来回麻烦。”柏明微愕,忙道:“不麻烦,有舆轿代步,公主……”李绥绥摆手示意他噤声,接着说道:“方才我对官家所言,你应该听见了,卦象说我流年不利,这是个问题,但并非无解。”还来!估摸着她又要下套,他可是亲见官家被蒙进去,他又非傻鸟,怎会自投罗网,偏她把话顿住,直勾勾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上下不自在,莫可奈何,他只好先伸脚探水深:“还请公主不吝赐教。”她便赐予正解:“民间常以冲喜改厄运。”答案未免荒唐。柏明哭笑不得:“冲喜?可小侯爷尚在襁褓。”“谁说一定是小侯爷?”李绥绥拂鬓淡笑,“君爱子民,如父母爱子,吾为汝君,亦为汝之衣食父母,关系何等亲厚,是以,这头等功劳便让给你了。”“啊?”柏明听得眼睛直发愣。李绥绥促狭道:“啊什么?乐傻了?还不谢恩。”他倒是应声就跪,嘴里却磕磕巴巴道:“不、不是,公主到底是何意?”他对绿芜有情不假,但在此时此地谈论婚嫁,似乎不合时宜。但她将戏耍笑意收敛,看起来很认真:“你与绿芜,皆到婚配年纪。绿芜打小被送入宫中换生计,出身虽不好,可如今是正经的七品女官,乃官籍良人,且,她自我记事起便陪伴在侧,情同亲姊,我唯愿她能嫁个如意郎君,所以,你是否真心实意想与她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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