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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正摸索着前行时，却不想忽有人从身后掠过。程吟想必是碰到先头那二人了，可忙转身时，却又哪里有一个人影？她正想呼喊时，却又觉出身后有人，可再次转身后，眼前仍是空无一人。此时她只是心中生气来人捉弄，却并不怎么害怕。她抬眼见身旁正有一棵大树，便双脚点地，攀上树枝。在枝头勉强立定后，便向四处望去，却一个人影也无。

程吟知道那两个东湖人虽有些本事，但身手并没好到如此地步。心中一急，便没站稳，一个抓空便从高空掉了下来。正当她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受重伤时，却忽然有人从旁飞身闪出，单手将她一条手臂牢牢抓住了。

待她抬头看清那人后，尚来不及说半句话，便高声哭了出来。因那人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且以布巾遮面，她却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钟回。

钟回见她哭了，便着急道：&ldo;可是摔疼了哪里？&rdo;

因她哽咽难言，钟回便将她拉到树上自己避身处，替她一一检视起来。半日却也没见有哪里伤筋动骨，他便复又着急道：&ldo;你究竟是伤到了哪里了？如何只一味地哭。真是急死我了。&rdo;

程吟却一手擦眼，一手便将他脸上布巾扯去。钟回忙飞速去挡时，已来不及了。布巾掉下时，程吟见他突然面露绝望之色，便生气道：&ldo;十年了。如今见了我，难道还要躲么？&rdo;

钟回听她说话，却并没立即答言，只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日方才明白起来似的道：&ldo;十年了？我果然是疯了。&rdo;

程吟见他面色怪异，还只当他一人独困于此，日子久了怕是难免犯了糊涂。便先不提话，只问他是如何掉下来的。

钟回自己回了半日神未曾开口。程吟还当他是年久记不清了，却听他忽又开口一一道来：&ldo;自从悬崖崩塌，许多东湖人掉落谷底后，我和程哦忙着救治抚慰，直忙了天。因此那日方理出些头绪，得些功夫休息片刻时，便累得倒头睡着了。梦中仿佛有人将我推了一把，我便又掉到了这坑里。此后……便怪事不绝起来。&rdo;程吟尚且来不及细品他话中深意，便直问他什么怪事。

&ldo;我掉落后，便见到了……&lso;自己&rso;。可每次叫&lso;他&rso;看清了我样貌，便又回到掉落那一刻，自此一切又从头再来。于是我便学会避开&lso;他&rso;，隐藏起踪迹来。后来我渐渐地便发觉了，此处便是那连着溶洞的天坑。&rdo;

程吟知道他此时怕是迷惑不解，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辞义不达，只是最后一句却也听懂了，便打断他道：那你为何不找到那洞口返回？&rdo;

&ldo;先时我并未认出来这地方。还一直当自己是摔坏了这里，眼前景象全数是自己混想出来的。&rdo;钟回说着，便指了指自己头上，&ldo;因此满心里想的只是要如何尽速醒来。后来终于记起此处是哪里后，我便想，若是阻止&lso;自己&rso;出去，那后来便不会掉落这悬崖，也许方能解开这死局。&rdo;

程吟听到这里，又细细看了看钟回并四周，低下头心中若有所思。她抬头又看向钟回时，见他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似乎有些眼熟似的，便按捺下了心中之思，只试探问他道：&ldo;所以……你便去堵上了那洞口？&rdo;

钟回停了便点头，又道：&ldo;方才我见你昏厥在洞口那里，欣喜之余，仍断不透那是真的你还是……还是我自己脑中臆想罢了。我怕仍是和先前那样，一和人照面，就又回到掉崖那一刻。于是便将&lso;你&lso;挪到&rso;他&rso;藏身的大树之下，看&lso;我们&rso;相遇会如何。哪知你先是反手便来刺我，又放火烧了此地，险些叫我丧命此地……&rdo;他一边絮絮说着，一边抬眼看程吟，口气甚是委屈。

&ldo;今早？&rdo;

看钟回点头，程吟便艰难开口问道：&ldo;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十几日前在淹岭，遇到的那个怪……人？&rdo;

钟回想了半日，方才恍然道：&ldo;你是说……&rdo;

&ldo;对，你怕是真摔坏了，所以才将那人臆想成是今日的你自己……&rdo;程吟一边看着他，一边犹豫地看着他的神色。眼前事情实在过于难解，其实她自己也断不清，究竟是钟回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

她打算先丢下这话头，出去了再说。因二人这边动静如此之大，也不见有人寻过来，程吟便跟着钟回去寻当年那洞口。不多会儿，便果见有一个大石头在地上，钟回挪开那石头后，二人便爬了进去。

从那溶洞出去时，她尚且有些犹疑，怕这真是黄粱一梦，醒来全是空。可一想到蔷儿，她便似是攒了一把力气似的。好在溶洞外的硫磺气味早已不闻，地上遍地青草，那几棵杉树仍只是年树龄的样子，仿佛不曾长大过。

当二人峰头垢面站在程哦面前时，他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钟回仍当自己失踪不过日功夫，程吟也并未迫他多思。因她见钟回满面长须满头乱发，断不是日便能长成的。所以虽然对其中怪诞之处不免怀疑，却也不能断定，究竟钟回是真的误入了武陵源，还是他在这十年中，疯了一场罢了。

只是这些都不打紧了。她已清醒了十年，心中却无一刻如今日般满足。若是他真的要疯，横竖有她陪着，疯便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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