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梦川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回头。可你想过没有,你和你爸爸置气,实在是很让人伤心的。将来,你和雁翎去留洋了,三年五载的见不到家里人。你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肯定又会钻牛角尖的,觉得当初自己怎么那么的糊涂,没有守着爸爸呢!”
&esp;&esp;文彬抹了抹眼睛。
&esp;&esp;梦川道:“听我的!你和雁翎的婚事由着你们做主。你们留洋的事情也由着你们做主。大不了,雁翎将来不和廖家的人来往。可为了你的爸爸,你就暂时忘记你妈和你哥嫂说过的难听的话,去伺候你的爸爸吧。”
&esp;&esp;正说着,楼下传达室的小伙计要文彬下去接电话,说是穆小姐打来的。
&esp;&esp;文彬去接了电话。
&esp;&esp;电话里,雁翎道:“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里伺候你的爸爸吧。你的心里虽然觉得很生气,可那毕竟是你的爸爸。我们既然已经有了结婚的资本……又想出了留洋的主意……为了这样的恩典,你还是去医院里尽孝吧。刚才,你在的时候,我一直没开口。我要是当面劝你,你肯定又要和我争辩的。”
&esp;&esp;文彬冷笑道:“你竟然向着那些人说话?”
&esp;&esp;雁翎道:“你知道,我是一个慈悲的人。”
&esp;&esp;文彬沉默着。
&esp;&esp;雁翎道:“为了成全我的慈悲,你就去伺候你的爸爸吧。”
&esp;&esp;文彬道:“梦川也劝了我半天。”
&esp;&esp;雁翎紧赶着道:“明儿一早,你就去吧。不要让我和梦川都觉得伤心。”
&esp;&esp;文彬答应着,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esp;&esp;他回到宿舍里。梦川问起他打电话的事情。文彬把雁翎的话说了一遍。
&esp;&esp;梦川笑道:“你就成全我们俩人心里的慈悲吧。”
&esp;&esp;文彬忍不住笑了起来。
&esp;&esp;翌日清晨,他早早的起来了,紧赶着去了教会医院里。
&esp;&esp;廖正源还是老样子。
&esp;&esp;文泉已经疲倦不堪了。昨晚,他在病房里支了一只竹塌,让母亲躺在上面歇息。他自己只好坐在木椅上,趴伏在父亲的病榻上。一晚上,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头晕目眩。可又不敢开窗户,生怕加重父亲的病。
&esp;&esp;这会儿,他见到文彬,本想着教训文彬一顿,可实在没有力气和文彬争执了。
&esp;&esp;文彬没有打招呼,径直的走到父亲的病榻前,端详着父亲的神色。哪里有大的起色呢?照旧是昏昏沉沉的老样子。
&esp;&esp;廖太太眼瞅着文彬来了,心里真替文泉感到慰藉。她巴不得文泉能早些回去歇息。她和正源都那么的偏宠文泉,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很难更改了。所以,廖太太不再和文彬提起旧话。
&esp;&esp;苏梦锦打发公馆里的小厮送来了饭菜。
&esp;&esp;只有两份饭菜。
&esp;&esp;文彬急忙躲出去了,让妈和哥哥吃完了饭。
&esp;&esp;文泉本来打算让文彬吃饭,他自己宁可挨饿。可他眼瞅着文彬一言不发的昂头出去了,觉得文彬故意出那副兀傲的模样,瞧不起苏家的饭菜。他的心里窝着火,招呼着廖太太吃完了饭。
&esp;&esp;过了一会儿,文彬进来了。
&esp;&esp;文泉看见文彬进来,故意对身边伺候着的小厮说:“我等会儿和你一起回去。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就不必来送饭了。”
&esp;&esp;小厮答应着。
&esp;&esp;文彬当即气鼓鼓的道:“我会叫来医院里的饭菜的。我来是为了照顾爸,不是来占便宜吃你们苏家的山珍海味的。”
&esp;&esp;文泉也恼火的道:“那正好。”
&esp;&esp;廖太太没有吭声,站起身,叮咛了文彬几句,便随着文泉回去了。
&esp;&esp;文彬坐在竹塌上,眼瞅着父亲,想起了梦川和雁翎说起的“子欲孝而亲不在”的话,不由得垂下了头。
&esp;&esp;父亲眼瞅着已经奄奄一息了,真不知道还会在世多少时候。文彬不由得捏住了父亲的手,头低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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