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离开观文以后,就没有联络过谭思。谭思有没有找过他,他是不知道,反正他把人拖黑了。此时打电话过去,响了一秒就被接起:&ldo;喂,老沈,你可总算想起我来了&rdo;
听见谭思一贯而来贱兮兮又懒洋洋的声调,庄墨竟然内心毫无波动。
他跟谭思那么多年,把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带到榜首,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贡献了所有的才华,最后分道扬镳,眼看他换了新人,眼看他失了初心,说不难过是假的。
只是当初有多忿忿不平、念念不忘,甚至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尽付了笑谈。他听见自己平静地跟谭思寒暄,不由得感慨人类的感情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其实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庄墨回忆了一下来京宇之后的经历,从第一本杂志做到现在,也才短短几个月而已。可往事如烟尘,回首已隔世,那些曾经的憧憬、喜爱、欣悦、暴怒、怨恨、失望、恐慌……那么多那么多因这个人而起的激烈情绪,竟然已经统统消失不见,尽付了东流水。
他从来没有想到,再见之后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与谭思闲话家常。两人隔着手机,问候彼此的近况,谭思祝他高升,他祝谭思大卖。大家绝口不提之前的决裂,然而言谈之间都有些感慨,原来这个世界上,真不是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谁也没有开口说,但谁心里都明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庄墨与谭思久别重逢,伤感了一阵,也不再多废话,把小观澜的事情跟他一说。
谭思第一反应跟庄墨一模一样:&ldo;那到底抄没抄啊?&rdo;
庄墨道:&ldo;我让人把书给你送去,你自己看吧。&rdo;
谭思喂了一声:&ldo;那你得请我吃饭。你好久没有请我吃饭了,顺便把书拿过来。&rdo;
庄墨笑道:&ldo;最近比较忙,改天吧。&rdo;把公司稳定下来以后,他打算放个长假,到时候抽空拜访老友,会比较轻松。
他情感上是放下了对谭思的芥蒂,可是他确实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观文那边的人打交道。
谭思没有强求。
人与人交往,有时候因为离得太近或者相处太久,有了触手可及的廉价感,一场久别才能让人幡然醒悟到底身边人价值几何,所谓近而生亵,距离产生美。所以虽然现在是庄墨有求于他,但谭思却明白,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可以和庄墨肆意拿乔的人了。
庄墨刚放下电话,4的ceo林以清打电话给他,问他小观澜这个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这群宅男沉迷二次元,针对纸片人的撕逼还擅长一点,针对真人撕逼‐‐特别是作者圈的撕逼‐‐他们一脸懵逼,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庄墨,希望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庄墨说:&ldo;她不是抄袭,你就不能判她抄袭。&rdo;
&ldo;可是现在耽美版主说有人在带她节奏,民愤很激烈。如果我们站她,4的名誉会受损……&rdo;林以清语气中有浓浓的忧虑。
&ldo;我遇到过你这样的情况。我也出于利益考量,放任我的作者踩死了另一个无辜的小作者,我现在肠子都悔清了。&rdo;为了谭思,庄墨错过了任明卿三年,如果没有那桩事,任明卿早就是s级了,谭思也绝不会恃宠而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ldo;那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你要赚钱,没有问题,但不能作恶。你不能踩着无辜的人去挣昧良心的钱,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可能看到现在舆论汹涌,但你也要知道,现在没人敢为她发声,不意味着没人清醒着。抄袭和反抄袭是一体两面,不论包庇哪方,都会伤害到作者,你判她抄袭,会让沉默的大多数寒心。&rdo;庄墨顿了顿,说,&ldo;你那天跟我说,你们做文学网站的初衷,不正是为了维护作者们自由创作的权力么?&rdo;
林以清一愣。
他问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在跟他说,怎样怎样做才对网站好,怎样做才可以应对汹涌的舆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你要为作者这个相对弱势的群体维持公道。
他清醒过来,这难道不才是最最基本的么?
林以清突然对庄墨起了敬畏之心。原本,他只觉得庄墨是个有点世故的商人的。
&ldo;那好。&rdo;林以清深吸了一口气,&ldo;这事儿我们……不发声。&rdo;
网络上要求4删除《无状态》原贴,封锁小观澜账号,逐小观澜出站……林以清决定统统不照做。
&ldo;嗯。&rdo;他听出对面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ldo;反抄袭应该掌握在更加理性、公正和专业的机构手中,才能真正地起到保护原创的作用。这件事我会入场,你们不用管了。&rdo;
第106章天网维权系统
一周后,谭思问庄墨:&ldo;你能保证她没抄别人吧?&rdo;言下之意,他的确看不出《无状态》抄袭了他的文章,至多是撞梗。同一个现实向题材撞梗,这有什么稀奇?
庄墨言简意赅:&ldo;能。&rdo;如果小观澜抄袭了别人,想掐死小观澜的那批黑子早就发现了,会拉出谭思碰瓷,就是因为谭思的文章比任何作品更像所谓的&ldo;原文&rdo;。他用对比软件查重,重复片段低于1,这个比例完全是可以放心的。
谭思当天就转发了调色盘:&ldo;少他妈碰瓷【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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