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向前走去,撩死自己的衣袍,随即坐了下来。
夜宣感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往下一沉,脸上这才重新带上了笑意,顿了顿,这才开口,有些试探性的说道:&ot;长歌,朕听说,你收了一个伴读,不知是哪家公子?可是文采十分过人?&ot;
夜长歌心底有些诧异,但还是开口回道:&ot;只不过是个小秀才,并未有过人之处。&ot;过人之处?谄媚却不让人厌恶?口才好?做饭好吃?嗯,的确是过人之处,对了,还十分有经济头脑。
&ot;哦。&ot;夜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ot;那看来是有别的地方吸引你了?&ot;
&ot;嗯。&ot;夜长歌点了点头,眸子里全是笑意,&ot;他有些谄媚,有些欺软怕硬,一张巧嘴如簧,能说的你毫无招架之力,会做饭,有经济头脑,照顾人,虽然给我喂药的时候差点洒了一地,口是心非,明明是为我好,却死活不承认,弹琴也特别好听,而且还很善良,当初赈灾帮了我不少忙……&ot;
夜宣静静地望着夜长歌,只见他提起那个伴读的时候面带笑意,眸子里盛满了亮光,平时彼此见面甚至都说不了几句话,他却能用如此多的词去形容他,有些心惊,但却又不舍破坏他此时愉悦的模样。
夜长歌说完,发现夜宣并未接话,有些怪异的盯着夜宣,道:&ot;皇兄怎么不说话了?&ot;
夜宣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道:&ot;想必那位公子在你心中定然十分重要,平日里可未曾见你如此话多……&ot;
&ot;嗯。&ot;夜长歌郑重的点了点头,眸子里全是暖意。
夜宣心底那个想法更加确定了,脸色有些泛白,强行将心底的那抹惊疑压了下去,扯开脸笑了笑,道:&ot;长歌,你如今也已弱冠,也该娶亲了吧?我看着萧将军的女儿萧栀文武双全,且听说钟情于你。不若朕下旨,将她许配于你。&ot;
&ot;不行。&ot;夜长歌猛的站了起来,急促的说道。看着夜宣有些愣住的样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忙坐下,补充道:&ot;皇兄,不可。她并非是臣弟心仪之人。&ot;
夜宣强行保持住自己脸上的那抹笑意,这才没有拉下脸来,轻声问道:&ot;长歌你可是有心仪之人了?况且有了心仪之人,男人三妻四妾本来也平常无比,无非一个是正,一个是侧罢了。&ot;
夜长歌脸色平淡,但眼底却满是坚定,&ot;皇兄,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ot;答应过你的,如何会忘!
&ot;一生一世一双人?嗯?&ot;夜宣尾音上挑,&ot;是哪家的姑娘?&ot;
夜长歌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坦白,&ot;皇兄,不是姑娘。&ot;
&ot;什么?&ot;夜宣猛的站了起来,瞪大了凤眸,眼中满是震惊。
&ot;不是姑娘,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个男子。&ot;夜长歌语气坚定,仿佛是想到了他的模样子,唇角竟有些勾起。
&ot;荒谬!一派胡言!&ot;夜宣脸色发情,猛的一把手推翻了龙塌旁边的烛架,白色的蜡烛颓然落到地上,滚了几个圈,本来还旺盛的火苗扑闪了几下,最终还是全部灭了。
&ot;你堂堂一个王爷,竟喜欢一个男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ot;夜宣气的抬手,挥起的手掌已经接近他的脸颊了,看着他一副载然不动的模样,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ot;朕不同意,朕不同意。&ot;夜宣喃喃道,整个人都像是丧失了力气一般,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ot;是朕的错,是朕没有教育好你,朕愧对母后,愧对父皇的期望,朕愧对夜家的列祖列宗。倘若朕对你多些关心你也不会变成如此模样,都是朕的错,朕的错……&ot;浓重的愧疚淹没了原本的气愤,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夜长歌看着暗自喃喃的夜宣,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都说亲兄弟,打断腿还连着肉,如今还是因为自己变成如此模样,小时候的那道隔阂早在此刻消失,只剩下无措和愧疚。
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皇兄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夜长歌一把拉住了想要走出去的夜宣,朝着他沉声说道:&ot;皇兄,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没有错!只是我爱上的那个人,恰巧与我同性别罢了。&ot;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道:&ot;倘若你真的要怪,就怪我吧。&ot;
第77章
夜宣一把甩开了夜长歌捉住自己的手,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吼道:&ot;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啊?&ot;说着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眸子里满是往时的伤痛,&ot;你以为是母妃不要你,所以才将你送出去?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因为当年有个云游的和尚,他向母妃说,你是身上煞气太重,倘若养在身边,轻则身边亲人灾祸不断,重则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父皇当年忍痛将你送到那和尚身边,可是每年,每年父皇和母妃都会带上我偷偷的去看你的。母妃总是会温柔的牵着我的手,笑着指着你,说:&ot;这是你弟弟,你将来定然好好疼他。&ot;没有抛弃,没有放养,什么都没有!甚至因为你身上有煞气也没有想过放弃啊!&ot;
夜宣的声音里带了几丝哭腔,许是太过沉重了,压的他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如今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便觉得舒畅了些吧?
夜宣接着继续说道:&ot;倘若不是因为生你母妃身体一直孱弱,倘若不是因为你提早回来,母妃也不会……不会死……父皇也不会从此不问朝政,一心只想着如何求死……&ot;剩下的话,夜宣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只能将自己的弟弟扎的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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