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昏了,糊涂了,你要姓赵!他姓赵的是乱臣贼子,你是吗?谢承瑢,你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替一个乱臣贼子开脱?!”谢承瑢拧过脸,又被谢祥祯按回去。他又看到那块牌位了,轰隆隆的,让他忘却一切,深陷在撕裂的回忆中。“下雪了……下雪了。”他看见噩梦般的雪,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他想到僵硬的皮肤,摸着,就像冰冷的石头。雪……漫天的大雪……要淹没了他的眼睛。谢承瑢再不能看这些了,他使劲掰开谢祥祯的手,狼狈地要躲起来。“不要刺激他了,爹!”谢忘琮把谢承瑢护在身后,“你知道他害怕什么的!”“人心中无鬼,自然不怕鬼神!你叫他过来,对着他娘的牌位磕头!”谢祥祯推开谢忘琮,把谢承瑢拽过来,又逼着他看。“一将功臣万骨枯!我们谢家,是踏着千千万万兵士的骨血上来的!你身上背负的,是无数忠魂!你想想那些战死的英烈了么?他们为国而死,而你,却一心庇护乱臣贼子!”“我没有……”“你在赵敛边上呆得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你忘了!你连你姓什么都忘了,是不是!”谢承瑢大喊着淌出眼泪来:“没有……”谢祥祯揪紧了谢承瑢的头发:“我要你发誓,对你娘,对祖宗,对千千万万战死的将士们发誓!我谢家,永为人臣,永忠官家!如有反叛之心,挫骨扬灰,永无宁日!我谢家,从不与乱臣贼子一道,从不做乱臣贼子的走狗!”谢承瑢痛叫着要挣脱,却丝毫逃不开父亲的桎梏。“你说不说,你说不说!”谢祥祯按着谢承瑢的头磕地,“你让你娘好好看看,她是怎么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她是怎么生出来你这样认贼作父的逆子的!”“不要!啊——!”谢承瑢捂起耳朵,“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谢忘琮满脸热泪,扑开谢祥祯:“不要逼他了,爹!”谢承瑢总算挣脱了,他拱着背往灵台的桌帘里面爬,要躲在那张小小的方桌里。“你去哪?!”谢祥祯还要去追,谢忘琮缠住他:“不要再这样了!爹,你要逼疯他吗?他会疯的,他会疯的!”谢祥祯渐渐冷静下来。他听见灵台底下传来的抽泣,还有自己愤怒的喘息声。他自己的鼻子也酸了,眼里冒出热泪。但他还是要说:“谢承瑢,我对你很失望。”“不要拱火了,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爹!”谢祥祯转过身去,不甘心地回头再说:“你等着吧,搜不到那副铠,我跪着去求请死罪;如果搜得到,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和姓赵的来往了!”【作者有话说】士兵是有甲衣穿的,但是每一套甲衣的来源、归属等都是记录在案的,这叫做“合法甲胄”。那么相反的,自己偷偷打的、偷的、抢的,没有来源的,都算非法甲胄,这叫做“私藏”。不论是明光铠还是普通甲衣,凡私藏(也就是来路不明)者,不论规格件数,全都按谋逆罪处。刀枪不论,本朝禁甲不禁刀枪。关于赵爹私藏甲胄这件事,54、91章提到过。三四秋月明(四)李思疏不知道为何家里会有那么多禁军。她听见外头有急促的禁军脚步声,却又不得出去,心中焦急,恨不能戳破了窗户纸去望。她隐约看见内侍站在门口,便问:“到底怎么了?”内侍说:“回长主,传宫里旨意,太尉在家中私藏违禁物,如今正在抄查。”“抄查?”李思疏一惊,“都尉呢?都尉何在?”“回长主,都尉现在大理寺,与太尉、二郎等候抄查结果。”李思疏一下子慌了,马上说:“去告诉公主宅都监,我要去宫中,速报官家。”“是。”李思疏独自等着官家回应,于黄昏时随内侍、宫人从宅中进宫。待她出家门时,禁军已抄检完毕,只搜了书房、祠堂,其余地方未有翻动。她问边上侍女:“太尉藏了违禁之物,到底是什么?禁军可翻出来什么了?”侍女不知,说:“从祠堂里抬出来一大箱东西,不知是什么。”“祠堂里能有什么?一大箱,总不能是金子。”李思疏见到挂满明灯的皇宫,提裙下车向内奔去。大理寺内。书案的烛火摇曳,在墙上生了无数晃动的影子。赵仕谋父子三人并没有立刻被下狱,只是被关在大理寺议事阁中,门口有几个禁军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赵敬忧心忡忡地坐在椅子上,对窗望向京城夜景,觉得夜景模糊地看不清晰。赵仕谋站在暗处,似在沉思,没有动静。赵敛说:“既然那套明光铠是前朝皇帝赐给徐武烈的,去徐公家中搜寻一番,又或是查找前朝文献,不可行?”“在得到这套铠之前,我已知此铠没有源头。这是先帝告诉我的。”“先帝所赐,三省六部都没有记录?这样一件铠,如何会没有记录?”赵敬问。赵仕谋道:“什么都没有,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赵敛急了,“凡是赠赏,皆要有案册记录,怎么能没有呢?一个知情的人都没有么?”“徐武烈战死,我悲痛欲绝,几日食不下咽。先帝当时还是太子,慰我伤感,私下里把这副铠送给了我。至于赠铠之案册,先帝说日后再补,后来,后来就再没有消息。”赵敛听明白了,沉默了片刻,说:“爹,你不会是被先帝算计了吧?”“怎么会,爹爹和先帝是何等情谊?”“赠铠时,太宗尚在,先帝作为太子,绝不能与臣子私相授受,更不要说私下赠送如此贵重的甲胄。这是贿赂、结党,是大不敬之谋逆罪!只是此事未被揭发而已。后来太宗驾崩,先帝登基,便更无人可知、无人可晓了。”赵敛说。赵敬疑惑道:“先帝为何行此举?或许真的是忘了。”“不可能,先帝绝对不可能忘。依我看,这从头到尾都是先帝的阴谋,赠铠便是赠把柄,有此把柄在手,不要说什么‘罢黜’、‘贬官’,就连诛杀、灭满门都轻而易举。先帝驾崩,命爹爹做顾命大臣。爹是武将,手握重兵,如真有二心,幼君寡母怎可相敌?那遗诏更是可笑,‘永不罢颜先生相,永不黜赵太尉之官’,这句话本身就不合一个君王之思。”赵敬无言了,将目光投向赵仕谋:“爹,你怎么想的呢?”方才赵敛说话的时候,赵仕谋一直在摸自己的虎口。他看手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说:“我相信先帝,此事只单纯是被人发现了,并非是先帝设下的阴谋陷阱。”“这便是为何爹爹对先帝绝无二心,因为先帝太会驭人了。”赵敛冷笑,“这与官家并无两样。皇权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坐上皇位的人,一定不会是至仁至善之人。我怎么都不信官家的恩宠,你忘了我舅舅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我娘……”“阿敛,你别说了!”赵敬打断赵敛,“你让爹爹好好想想。”“甲胄藏在哪里?禁军能不能翻到?”赵敛又问。赵仕谋道:“甲胄放在祠堂的密阁里,既然谢祥祯如此笃定地来弹劾我,就证明他一定知道甲胄在哪,也一定知道这是一套来路不明的甲胄。”赵敬问:“谢祥祯怎么会知道爹有甲胄?会不会是谢承瑢告诉他的?”赵敛立即说:“不可能,连我都不知道爹藏了一套甲胄,谢同虚也一定不知道。”赵敬无言以对,说:“又或许是,家里有人发现了。”说罢,他脑中思绪一闪,“长公主!会不会是她的中官女官发现了,报到官家那里去?”“长公主?”赵敛隐约觉得接近,“现在无可论,我们被困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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