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神通广大,去查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谢承瑢避开赵敛的手,要从他身上起开。赵敛拦住他:“走什么?不相信的才要私底下去查呢,我查你干什么?你要告诉我就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也不问。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告诉我,我就不多问。”谢承瑢轻轻说:“我没有什么秘密。”“我也没什么秘密,哥哥,我一点儿秘密都没有。”赵敛环住谢承瑢的腰撒娇,“我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了。”谢承瑢被他拉回去,又安稳趴在他的身上。赵敛说:“昭昭,我放心你,你做什么我都放心你。”良久,谢承瑢才说:“我娘是建康人,后来才来的珗京。她姓梁,琴、棋、书、画、舞,什么美的东西,她都精通。”赵敛夸赞说:“那她一定是个很美的人。”“她很美,也很温柔,反正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受骗了。她被好多人骗过,也被我爹骗了。”谢承瑢难过起来,“我也骗了她。”“你骗她什么了?”“我答应她,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忤逆我爹。可后来我也没做到,我每天都要和我爹呛好多回。我恨我爹,他是这世上最最无情的人。”谢承瑢继续枕着赵敛的胸口,“我爹把我娘骗到小破屋里,收了她的琴,砸了她的鼓,给她穿上粗糙的布衣,还给她几把锄头,让她受风吹雨打,日晒雪淋。以前她也被困着,但好歹还漂漂亮亮的;后来她还是被困着,一点儿都没有漂亮的样子了。”“人的活法,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赵敛悠悠说,“以前是活着,以后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有念想地活着才算是活着,没有念想地活着,那就是死了。人死了,却还要被吊着处在这世上,死也死不掉。”“你怎么这么伤感呢,昭昭。你被大雪撞了一回,人也伤了,话也多了,心也伤感了。”谢承瑢也觉如此,不过就是止不住地要感怀:“我差点儿就死了,差点儿就不能和你长命百岁地活着。我怕见不着你了。”“我不是来找你了吗?不过倒也没事,人死了,还会去天上,去地下。若我哪日比你先死了,就在那头等着你。到时候,我们天上、地下,再相见。”“天上、地下,再相见?”“我们一定能相见的,因为我还要和你死同穴,葬一处呢。”赵敛嬉皮笑脸的,还逗谢承瑢开心,不管谢承瑢怎么多愁善感,这会儿都不能不高兴了。“我救了你,你也不给我点赏赐。”赵敛拿手戳着自己脸颊,“你再亲我几下,我就睡了。”“可是我不困。”“那你也亲我几下,说不定亲完就困了。”谢承瑢闭着眼再吻赵敛的嘴唇,他知道赵敛亲得有多好,以往亲到情浓的时候他都要停下,但这次没有。他纵情地和赵敛纠缠在一起,还用手抚摸赵敛的胸口。他的手很轻,指腹轻轻划过赵敛的皮肤,就跟羽毛似的。赵敛全身一颤,及时收了回去:“不亲了,你又到了。”“什么算到了?”“都这样了,就算是到了。”谢承瑢舔了一下赵敛的耳垂:“二哥,这不算是到了。”赵敛自以为很有忍耐力,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忍了。他望着头顶的石壁:“昭昭,你身上有伤。”“我知道。”“你不怕以后后悔了?你知道再这样亲我,我会做什么的。”谢承瑢衔住赵敛的耳垂:“嗯,我知道。”赵敛勾手把谢承瑢压在身下,他是真的热了,额头冒了一层密密的汗。他盯着谢承瑢的眼睛看,很快他又不能盯了。“你说小马和照夜能看懂我们亲嘴儿吗?”他问。谢承瑢说:“应该看不懂,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看看它们有没有在盯着我们看。如果有,那就是知道。如果没有,那就是不知道。”谢承瑢果真侧过脸瞟了一眼,说:“没看,它们在吃草。”“干草好吃吗?真好奇。”赵敛的呼吸很重了,他吮谢承瑢脖颈,手伸向谢承瑢腰间的系带。谢承瑢很痒,却还把脖子仰着给赵敛咬。“干草不好吃。”他说。赵敛“嗯”了一声。谢承瑢又说:“我……”“你什么?”“我好吃。”谢承瑢把手伸进赵敛的衣服里,“二哥,你吃吧。”柴火还在热烈地烧着,照出周围物件的影子。昭昭和照夜没在吃草了,嘴巴也不嚼了,就呆呆盯着石壁上映的那对交缠着、上下起伏的影子看。小马们自然看不懂是什么,但有些预感。尤其是昭昭,它看见自己主人被压在下面,一会儿哭一会儿叫的,以为是被欺负了,就在那儿吵,还找照夜打架报仇。照夜不服那个气,也和昭昭打架。两匹马打得不可开交,闹得洞口雪直溅,马毛乱飞。“小马打架了……”谢承瑢推开赵敛的胸口,颤颤巍巍说,“打起来了……”赵敛把谢承瑢的手捉住往下放,他不说话,因为在他眼里,马打不打架一点都不重要。他三十花不谙(一)到清晨,齐州的雪终于停了。有一阵风卷着零碎的雪点扑进山洞,落在两匹小马的脚边。照夜摇腾着尾巴,往洞外探脑袋,把洞口的雪都掸掉了。赵敛一早就醒了。他怀里还搂着谢承瑢,现在手臂麻了,正在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他刚刚把脚伸到氅衣外面去,听到洞口两匹马又要打架,仰头啧声道:“嘘!”谢承瑢听见赵敛说话了,费力地睁开眼。他只能看见赵敛的胸口,其它地方光太亮了,他不想看。他问赵敛:“几时了?”“不知道,但天亮了。”赵敛吻过谢承瑢的眼皮,“雪停了,咱们得快点儿回去。佟三要是走了,必定会赶去迎州,我想我爹一定派人去迎州拿人了。”谢承瑢点头:“我起来了。”他撑手臂坐起来,忽然感觉腰腹酸痛。他愣着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事,“我枪呢?”“枪?”赵敛凑脸过去问,“谢大官人出去打仗,把枪都打没啦,过了一夜才想起来?我那会儿可没看到你手上有枪。”谢承瑢真把枪给忘了,这是史上头一遭。他恼羞成怒地推了赵敛一把:“幸灾乐祸!我的枪丢了,你就在这笑。”赵敛作出哭的表情:“我不笑啦,我哭了。”谢承瑢捏赵敛的脸,他说赵敛皮厚。天确实晴了,但雪完全没融化。太阳一照,白雪尤其刺眼,谢承瑢根本睁不开眼睛。冷风一吹,他的后背又疼了,但一直忍着不说,他怕赵敛担心他。他和赵敛都没骑马,各自牵着缰绳走。昨天夜里,两匹马狠狠打了一架,今早还在别扭,一靠近了就要互相甩脖子,喷口水。昭昭发狂了,使小性子不肯跟照夜、赵敛走一道,没办法,谢承瑢只好离他们远点儿,防止昭昭犟极了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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