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沈老祖母。“说到此事,倒让本宫想到,昨日晚膳时,濯缨说沈府怀疑五小姐落水之事和秦氏有关,最后还闹得刑部常大人来了这里。”“具体为何?”问罪杜氏笑容僵住,真是怕鬼有鬼,好在有沈老祖母在,没她说话的份。“此事说来丢人。”“一个刁奴仇视东羌人,便仗着老身对她的多年信任,滋生了邪心,将菱姐儿落水之事推到归晚身上,污蔑陷害她行巫蛊之术。”沈老祖母长吁短叹,痛心疾首道:“碰巧遇到顾世子来府里,喊来了常大人严审此案。”“结果这一审才发现,归晚是被污蔑的,刁奴见自己被拆穿,当场软了腿认错。”“原是如此。”长公主恍然大悟。“濯缨说的无头无尾,本宫还以为落水另有隐情。”“昨日沈晏之半夜去求药,原是为了此事。”“天山雪莲本宫尚未服用过,定国公未和本宫商量,便直接给了二钱,不知这二钱东西,可把人救活了?”沈老祖母霎时间明白了,长公主这哪是来看望沈安菱的,分明是心疼天山雪莲,来兴师问罪的。她眸光微闪,浑浊的双目里隐含泪花。“此事是老身之错,千算万算没想到,跟在身边几十年的人能做出这等腌臜事。”“归晚那孩子受了委屈,旧疾发作,眼见着即将不支,珩儿这才厚着脸皮去讨药。”“若不是要到了天山雪莲,归晚那孩子昨晚就没了。”“定国公和长公主仁德宽厚,救了归晚一命。顾府的大恩大德,老身铭记在心,以后日日求佛祖保佑长公主长寿安康。”一把年纪,又说又抹,杜氏慌忙上前帮忙顺气安慰。长公主抬眸扫过这婆媳二人,优雅地端茶品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老夫人不必自责。”“本宫并非兴师问罪,只是好奇,东羌人无论男女皆尚武,女子亦健壮如男子,为何这秦氏受点委屈就差点丧命?”她放下茶盏,站起身,冁然一笑。“走吧,带本宫去看看,这弱不禁风,动辄需要天山雪莲来救的东羌女,到底是何模样?”如此直接坦荡,倒弄的沈老祖母窘得难以接话。屋里人同样七上八下。不知她是准备看完秦归晚再继续兴师问罪,还是不信真的拿药给秦归晚救命了,非要亲眼看到。尽管心里一百万个不愿,众人却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拥簇着她去了郁秀院。杜氏趁机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当即安排人去郁秀院通知一声,给秦归晚简单梳洗一下,再叮嘱她不可在长公主面前胡言乱语。行至一半,长公主忽然道:“我记得濯缨和贵府沈二公子是好友,他还曾到顾府和濯缨玩闹。”“说起来,本宫已经四年未见过他。”“先带本宫去看看他吧。”长公主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提议,让众人叫苦不迭。沈老祖母清了清嗓子,道:“长公主,从蓝如今是孩子心性,老身担心他冲撞了你。”她刚才就命人锁了抱惜苑,长公主没离开之前,决不允许沈从蓝出来。长公主笑道:“无妨,即便冲撞了,本宫也不会和他计较。”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脱了,管家趁机悄悄小跑去了抱惜苑。沈从蓝这会正在屋里哭鼻子。他想去看姐姐,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瓦狗送给姐姐,可是大家不让他去。说是姐姐病了,躺在床榻上不便见人,况且他是男子,不能随便去姐姐房间。又说要来贵人了,他现在不能出门。管家各种好言哄劝,承诺让他晚上睡觉前吃点心,吃多少都行。沈从蓝紧紧攥住小瓦狗,还是伤心欲绝。眼瞅着一群人即将来到,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管家心一横,承诺事后允许他去看秦归晚。沈从蓝这才止住哭。刚劝完,小厮慌忙进来,“长公主来了,二公子,快出去行礼。”管家手忙脚乱给沈从蓝擦了把眼泪,拉着他出门下跪行礼。长公主抬首示意众人免礼。沈从蓝起身后,只觉得长公主身上有种吓人的威风。他想到管家的叮嘱,不敢乱言,绞着双手站在一边。长公主望着一脸紧张,泪痕未干的沈从蓝,定住了。她上次见沈从蓝还是四年前。那时候的沈从蓝,十六岁上下,每日神采飞扬。去顾府找顾濯缨时,二人大中午在后花园比划拳脚功夫。定国公笑他们是少年蓬勃胜烈阳。几年未见,少年长成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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