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庭院里,二舅坐在我身边,还带着润湿的发尾被浴巾裹住,双颊残留着热浴熏出的红晕。这次他没有喝酒,然而刚沐浴过的他依旧散发出比杏花酒还要好闻的清香。
我就这样靠着他的肩头,依偎着他,一起眺望南方的天际。今年的天狼主星始终格外明亮,坐落在朱雀怀中,犹如璀璨的宝石镶嵌于精致的弁冕之上。
二舅突然转身,将我紧紧箍在他的臂弯里。
&ldo;去病,我们走吧。&rdo;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尾声带着颤音,&ldo;你和我,我们一起回河东郡,离开这是非之地。&rdo;
&ldo;可是,不是马上要开战了吗?&rdo;我问。征战沙场一直是二舅的向往,为何偏偏此时放弃。
短暂的停顿后,二舅闷闷的叹息声自头顶传来。
&ldo;大汉人才济济,将领多的是,不缺我一个。&rdo;
我的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相似的对话,似乎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思绪瞬间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初夏。未央宫北阙,尚没有被拆毁的骏马场,还未曾兴建北宫的芳草地。黄昏的光晕中,一袭红衣的韩嫣,挡在鹅黄小衫的弟弟韩说身前,向马背上的帝王宣布着相同的话语。
&ldo;走,我带你回匈奴。&rdo;韩嫣伸出手,向韩说绽开一个笑容,一字一顿。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我的头皮开始发麻,背部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居然满掌冷汗。
&ldo;抱歉,舅父,我想我们可能走不了。&rdo;
&ldo;为何?&rdo;
&ldo;因为我知道,您爱他。&rdo;
第33章33围城
长安城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未央宫是围城里的围城,我现在就特别想出城晃荡。
从马邑回来后,二舅陪我在温室殿窝了整十天。这十天里,我日日苦练剑法,拿着削铁如泥的羊头剑到处挥,宫中的花草被我砍了个七零八落。
&ldo;别砍梁柱,小心房梁塌了。&rdo;
&ldo;别砍石桥,伤剑。&rdo;
&ldo;别……哎……&rdo;
二舅话才出口,拴狗的链子被&ldo;咔嚓&rdo;削断,狗监送来陪我解闷的狼犬甫一得着自由,立刻摇着尾巴撒欢地扑到我身上,一顿狂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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