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深深嗅着,着迷到几近沉溺,一点都不想她的好被旁人瞧去。陶湘毫不知晓自己对他的诱惑竟如此之大,还引发了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她的颈背紧贴着顾山刚硬的胸腔,即刻能感知到对方每一次呼吸的起伏,以及快速有力跳动着的心跳。也正因此,她隐隐能从顾山刻意拉长的呼吸中,发现某种仿佛被死死压抑着的兴奋。这个认知使得陶湘面颊羞红,在顾山的啄吻下,整个人都几乎化成了一滩糖水。她微偏着小脸,纤长浓卷的睫翼脆弱不安地掀动着,澄澈清透的水润眼眸中泛起雾气,试图转过身迎合男人的索取。雨天光线依旧大亮,窗帘并没有拉上,室内一片清明。正当陶湘半转过身体,想要抬眸看清沉迷热吻自己的顾山时,对方却按住她的脑袋,阻拦住了她的跃跃欲试。顾山的心剧烈跳动了几下,又很快在他的有意平息下慢慢恢复平静。他低头吻了吻陶湘的头顶,自卑到一点都不敢在两人亲近时,让她近距离见到自己颈面上可怖骇人的烧疤,从而产生厌恶之感。因为陶湘哪怕流露出一丁点不适,他的心都会当场破碎。“送衣服来的人还等在外面,我得去让他走……”顾山寻了个合理的借口,放开了她。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裙放好,很快拿着空布袋走去门口,送依旧傻站在门外的学徒下楼离开。陶湘呆站在原地,杏眼中的水雾还没散尽,淡粉的唇瓣沾染了一层水光,极其潋滟靡绝。她不解地咬唇望向顾山离去的背影,心中难免失望。没多久,送完学徒的顾山又上楼来了,他还带来房东太太催缴房租的口信。这一两年,陶湘在栈楼名声极好,刘太太并不担心她会拖欠房钱,只是让顾山带了句话,让他们别忘了付租。小屋住得还算舒适,左右也就这两日到期,陶湘和顾山不想再花费力气去寻找其他房源,一早就商定好要继续租住下去。有办事周到的顾山在,陶湘不管家事许久,难得关心了下家里可动用的存款:“咱们还有多少金圆?”“两百多……”顾山温声开口报了个数字。他从抽屉里取出钱券来,尽数摊放在书桌上给陶湘看。只见林林总总的金圆券数额不一,最底下还压着三张没去兑换的十元美金。陶湘看着顾山在一堆散钱里清数出一百八十金圆,余下的钱堆顿时缩小一大圈,只剩下零零碎碎的三十多块金圆和三十美元整钞。物价严格管控至今,金圆券大势正好,俨然成为了流通主流。外界事关新币兑换的热闻愈演愈烈,不知从哪又有小道消息传出,金银外币同金圆券的兑比即将上升,再过不久同样数量的旧币只怕再兑不到那么多的金圆。民众们信以为真,以为金圆的汇率会涨,更是增添了无数波抢兑人潮,差点将银行的柜台踩塌。这一条报文,前两天房东刘先生在对楼内的租户们谈起时心有余悸。可纵使如此,陶湘还是对这横空发行的新币有种不安感。好在另一笔翻译费已差不多是囊中之物,更不必动用积攒已久的金银拿去换兑。手有余钱心中不慌,她心中安定,娇乖地陪站在一旁,看着顾山将眼前的零钱一一整理好。小屋内你侬我侬气氛正好,就在这时,楼下却发出了阵阵女人们的吵闹声。原是洗衣阿婆带着儿媳、孙女执意要上来给陶湘请罪,刘太太不让,领着刘婶当即跟她们争吵起来。事关自己,陶湘不好呆在楼上继续做缩头乌龟。她勉强换了身新做的素净旗裙,也顾不得多揽镜照看,忙带着顾山走下楼去。一瞧见陶湘,被拦在大门外的阿婆顿时像是见到了救星,涕泗横流恨不得给她下跪:“陶小姐,求您发发善心……”一个多礼拜未见,这个老人家看上去更苍老了几分,杂乱潮湿的头发几近雪白,脸上的皱纹深得像老树皮,再没了从前利索能干的模样。边上的妇人女孩束手束脚站着,面色也极为憔悴,显然这一家子近段时间的日子很不好过。从阿婆的口中,陶湘慢慢知道了原委。原来数日前的那场蚤虫风波在栈楼里越闹越凶,竟传去了外头,谁家都知道,两条街外的洗衣娘一家偷穿雇主的衣服,还害主顾得了虫病,这下再没有人敢交给她们洗衣的活计。失去了洗衣的进项,光靠男人在外做劳工挣得的微薄收入,她们家的生活不禁捉襟见肘起来。更糟糕的是,这件不体面的事情被来找大孙女的男方意外知道了,对方当机立断断了亲事,直言不再来往。要知道阿婆一家为了息事宁人,赔了陶湘对于他们而言很大一笔钱,就为不想将风声传出去。谁曾想到头来,还是落了空。仅是这样,她们也认了,然而厄事一桩桩地出。由于当时亲事板上钉钉,阿婆孙女宵禁受困在男方家里过夜一宿,闺名已然受损。孙女的爹也就是那个暴脾气中年男人气不过,径直跑去对方家里掰扯。结果技不如人,不甚摔断了腿,一分钱没赔到不说,还失去劳动能力丢了上工的差事,至今躺在床板上没钱医治,下雨天更是疼得吱哇乱叫。见年愈花甲的阿婆哭得可怜,陶湘忍不住叹了口气,偏过头让顾山取了二十金圆给她们。等祖孙婆媳三人拿着钱千恩万谢地离开后,陶湘同顾山回到二楼,补齐了那一百八十金圆的现钱,付给刘太太新一季的房租。一大把金圆脱手,抽屉里的钱票顿时所剩无几。饶是陶湘素不管钱的事,也不禁想着要快些将翻译稿收尾,好结薪回来补充。???作者有话要说?????最新评论???投一颗地雷,表达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决、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这,女主为什么要给他们钱??我不理解,不是他们自作自受吗??」?「所以这和女主有什么关系???她家是很苦但是……?」?「进来了」?大大,多多更新,金币大大的有」?「期待下水道世界555」?「那这个阿婆是来道歉的吗?她是来要女主赔偿她家损失的吧?」?「太太,更更」?「结婚吧,乱世最好找机会离开」?「不要贪心」?「噢噢,更新了,不好意思看错了」?「不是有更新吗」?「大大,加油」——评论结束——同床共枕可惜天公不作美,九月换季转凉,连绵阴雨接连多日一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伴随电闪雷鸣,雨势雨量都加大了许多,从早到晚倾盆而泻,徒惹人生厌。陶湘不想在这种糟糕天气下冒险出门,她将翻译完毕的稿件归整到一处,只等着天晴再送去公使馆交差。事实上碰到这样的雷雨节气,谁都不想离开家跑去外头,就连路口扎堆聚集的车夫也少了很多。外边的街道雨幕厚重,沿途布满暗洞水坑,来往行人一不小心就会错踏进泥塘里,踩得一裤脚肮脏泥水,实在倒霉晦气。负责房东家伙食的刘婶更是深受其害,刘先生和刘太太独爱码头每天新鲜运来的少量昂公鱼,她便天天都要早早挎着菜篮撑伞出去抢买,一来一回胶鞋里都淌满了水,浑像是从河里走过一遭。显然秋雨时节,物件湿潮不易干是一方面,同时也给人的出行造成了极大困扰。而陶湘和顾山打从买回煤炉锅盆后,就渐渐不再依仗刘婶所做的饭菜。两人俨然靠着铁皮炉子另开起了小灶,一日三顿外加点心夜宵,随吃随烧,吃喝上更要随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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