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晚上六个人除了上哨的人,都去转悠了一圈,停留最多的时候就是站在南边女墙边看着南方。
李丰走开后,河南道赵俊俊上了高台,看着东南边,想到老父,眼眶便湿了,从小跟着老爹打猎补贴家用,自从十四岁那次买皮子被赖掉两贯钱,还被骂做文奴货,赵俊俊发现了在山林中无所不能的猎手父亲两鬓已然斑白。
打猎既危险又辛苦,还记得拿到选锋令,家里分了永业田,老父皱巴的脸上才挂上了笑容,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河东道关岳没有上高台,坐在炕边,从脖子掏出来一块玉佩,落魄士族不言贵,弃笔从戎,重振门楣的担子压的人不想说话。
关内道刘三郎,用磨刀石有一搭没一搭的磨着锋利的横刀,想着家里老父的嘴硬,离家的那晚,窗外也不知道是谁徘徊到了天亮,要是能回去,看看老父还嘴硬不,一声轻叹,上马从军终究是关中良家子绕不开的宿命。
周正眼睛看着四周的漆黑,星光下的雪地反射着微光,雪地像极了家里的晒盐地,商人低贱,见人低一等,征税的小吏太难缠,自从当了府兵,那个小吏就不在店里大喊大叫了,说话也和声细语了。
说不想家是假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美的雪景,空旷,壮丽都是自我安慰。
家中老父老母中年得子,自己却不听话,选择了这条路,新婚的妻子婚后拢共待了两个月时间,总是看不够晨间梳妆的兰儿。
说不后悔是假的,只是人生的选择,选了就要走下去,因为反悔的代价太大。
深深吸了几口冷冽的寒气,让思念的热烈降降温。
苏策扭头不去看南边,徒增乡愁,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呀!
这些日子在烽帅李丰的有意纵容下,五个人以折损七支白羽箭,一支红玉箭的代价,堡内囤了不少肉,赵俊俊捕到老鼠都没往堡里带回过。
二十七扇兔肉,加上前两天苏策斩杀的三只狼,堡里的粗盐已经用完了,索性,烟熏肉也是带着盐分的。
由于一直有肉食,所以粮食消耗远低于配额,现在堡内不缺吃喝,可以平稳的完成戍守烽燧的戍期。
自从苏策当上了伙头,就没有人在私底下抱怨饭食不好吃了,一张破渔网扎在小河里面,每天都能提供几条鲜鱼。
正月隆冬,万物沉寂,来到烽燧堡两旬不到,众人刚刚适用了无聊的环境。
一场大雪说来就来,外面白茫茫一片,西北风卷着雪粒,能见度直线下降,这是烽燧堡最危险的季节。
因为看不到太远,往年下雪的时候,胡人的游骑随着西北风踏着风雪扑到最前沿的烽燧堡。每年都有诸多烽燧堡被攻破,里面的管燧卒十死无生。
有时候就连靠南的戍堡也不敢打包票可以固若金汤。因为关镇被攻破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雪天,最怕两件事,落单遇饿狼,烽燧遇胡骑。
落单遇饿狼的情形,苏策就遇到过一次,就在下雪前两天,苏策如往常一样去下网处捞鱼。
一只公狼,两只母狼匍匐在枯草中,等到苏策路过时,三狼从两侧后背突袭,要不是苏策平日里机警惯了,真就着了这三只狼的道。
左手挥舞着手里的鱼,干扰狼的视线,往前猛跑一步,回身,右手抽出横刀,横挥,连斩两狼,一只砍断了狼头,另外一只,狼头耷拉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刀两狼授首。代价是左臂皮甲被咬出来两排齿洞,里面的棉衣让狼牙没有继续深入。
躬身,把最后一只狼压住,横刀往前一送,用力一扎,刺穿狼的胸口,用力横划,化开肋骨保护的心脏。胳膊下的狼,眼神逐渐变得暗淡无光。
把狼头扒开,苏策解开左臂的皮甲,撸起袖子,胳膊上有压痕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可没有抗生素,回想刚才一身冷汗,腿都有些打哆嗦,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刀锋见血。
一刀砍断两只狼的脖子,一刀划破一只狼的胸腹,招式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苏策不想动弹,瘫在原地,仰头看着冬日不多的蓝天,一时间有些失神。
放哨的关岳看到狼压在苏策身上,敲响了烽燧堡第一次示警金锣。
周正,刘三郎,赵俊俊听到关岳的呼喊,从烽燧堡中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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