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呼了口气,强行把这些关于人事方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中清除,将思考重点放回到案子上。
在他十余年一线干警生涯中,经历过很多情节曲折、恩怨离奇的大案,甚至有些巧合到让人不得不迷信真有亡魂鸣冤这么一说的地步。但像眼下连环绑架这么怪异、吊诡,充满着一层层迷雾似的意象的案子,还真是前所未有。
现在想想江停那天在医护室里说,这个案子仿佛在诱导着他去探索犯罪者的内心世界,让他不得不一直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思考甚至共情,以至于被拽进某种恶意的思维漩涡时,他是想表达什么呢?
作为一个几乎完全拒绝任何倾诉的人,江停是不是在隐晦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求救?
&ldo;怎么还没来……&rdo;严峫又看了眼时间,喃喃道。
他想了会儿,扶着墙咬牙下地,出了病房。
单间病房楼层不像普通楼层那么拥挤,来探病的人也不多,他一路穿过走廊才被护士长发现:&ldo;哎哟严警官,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溜达了,你家属呢?&rdo;
&ldo;家属跟人私奔去了!&rdo;严峫没好气道,&ldo;你们电话呢?借我用用。&rdo;
护士长连忙把他引到前台,絮絮叨叨地教训他:&ldo;下次你按铃叫护士送个手机进去,别自己乱跑出来。虽然说下床走两步是好事,但万一撞着碰着可怎么办,主任说你起码还得住两三天院呢……&rdo;
严峫只能嗯嗯地应付着把她打发走,心说你们这是当我坐月子吧,人家剖腹产的第二天都能下床,我愣躺了一周算什么事?要不是你们非逼我卧床静养,保不准我现在已经飞美国打nba去了!
‐‐幸亏护士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估计会立刻没收电话,再把他赶回病房去锁起来。
&ldo;喂?&rdo;听筒里传出江停平稳的声音。
严峫向周围看了眼,附近没人经过,只有不远处前台小护士正斜着眼睛偷觑他,目光一接触,立刻红着脸儿起身走了。
&ldo;陆、顾、问,&rdo;严峫压低声音,故意一字一顿地问:&ldo;我的午饭呢?&rdo;
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喧杂,好像正站在大街上,过了片刻才听江停说:&ldo;那桶鱼汤是我让马翔带上去给你的,喝了吧。&rdo;
&ldo;你人在哪儿呢?&rdo;
&ldo;手机黑屏了,来买个新的。&rdo;
&ldo;那你给我也带一个,不用多好的,能随便将就着用两天就行。啊对了,不要充值送的什么蓝色粉色美图手机,给人看了万一以为我是变态可怎么办。&rdo;
&ldo;……回头你自己来买吧,我就不过去了。&rdo;
&ldo;什么?什么你不过来了?&rdo;
江停的回答还是非常沉稳简单:&ldo;我今天过去的时候差点碰上你们魏副局,看住院大楼周围多了几个当地派出所的便衣,应该是来保护你的。现在这个局势我不方便露面,就先回建宁了,咱们回头见。&rdo;
话音刚落严峫就感觉到他要挂电话,情急之下撞翻了前台上的装饰花盆,砰砰咣咣东西翻了一桌:&ldo;等等!&rdo;
&ldo;你怎么了?&rdo;
&ldo;您没事吧严警官?&rdo;刚才跑走的小护士立刻转回来:&ldo;哎呀您小心!怎么回事,您快坐下!&rdo;
&ldo;严峫?&rdo;听筒那边江停的声音明显不是很平稳了:&ldo;怎么回事严峫,快回话!&rdo;
严峫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短短瞬间如同神灵附体般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根本没回答江停,而是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好似身体倒地般发出重重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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