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贵妃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嗫嚅道:&ldo;荣熙宫。&rdo;
昭帝又沉默了一会儿,便从被窝里爬出来,抓起衣裳便走了。懿贵妃呆坐起来,开始后悔为蕊珠荐了枕席。
辗转一夜后,她懒沉沉睡到了次日辰时三刻还未起身。按规矩,初次承宠又晋了位份的宁蕊珠要前来谢恩,却已在正殿空等了许久。她不由忐忑问雪茶道:&ldo;我是不是惹了娘娘生气了?&rdo;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惴惴眨着,叫雪茶也有些不忍:&ldo;没有,宁选侍……不,宁才人您多心了。是娘娘亲口安排了您侍寝的,她又怎么会生气呢?&rdo;
宁蕊珠低头搓着衣袖道:&ldo;可是,昨晚皇上突然过来,什么也没说,掀了我被子钻进来就睡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rdo;
雪茶先是吃惊,再是脸红道:&ldo;宁才人,这……这种话不可以就这样说出口的!&rdo;
宁蕊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臊得不行。正尴尬时,里头懿贵妃终于宣了她进去。
懿贵妃懒洋洋半歪在靠枕上,绣纱寝衣中肌如凝露,胸口含春,叫蕊珠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去:&ldo;蕊珠见过娘娘。&rdo;
&ldo;起来吧,昨晚可好?&rdo;
懿贵妃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尽量正常些。宁蕊珠斟词酌句道:&ldo;昨晚陛下来,只是睡了一觉……&rdo;
懿贵妃眉头微蹙,宁蕊珠赶紧又道:&ldo;不是不是,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嫔妾是说,皇上他……真的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rdo;
懿贵妃听明白了,随即一怔:&ldo;什么?&rdo;
宁蕊珠跪下道:&ldo;娘娘成全了嫔妾做宫妃的心愿,将嫔妾提拔至此,嫔妾再不敢有其他奢望了。又怎会背叛娘娘呢?&rdo;
懿贵妃慌忙下榻搀起她道:&ldo;傻孩子,快起来。本宫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心思。你是宫妃,记着服侍皇上才是最要紧的,又哪来的背叛本宫一说?&rdo;
宁蕊珠攀着懿贵妃的手臂,怪不好意思的:&ldo;嫔妾说句实话,娘娘待嫔妾恩重如山,嫔妾愿意将娘娘放在心里头第一位的。娘娘不知道,嫔妾进宫时,家中已空无一人。嫔妾就算将来出宫也是无处可去的。如今能在娘娘这里过一辈子的好日子,嫔妾哪里还敢和娘娘争夺宠爱呢?&rdo;
说着她就哭了,一张小脸上脂粉都花了。懿贵妃亲自将她牵到妆台前坐下,从屉子里拿出支红宝石梅花簪子来与她戴上:&ldo;快别哭了,今儿可是你的大好日子,怎么能哭鼻子呢?本宫竟没考虑到你这般心思,是本宫的不对。这簪子你且收好,就当是本宫送你的礼物了。&rdo;
此事更坚定了懿贵妃培养她的决心。她原想将此事好好和昭帝谈一谈,可昭帝却像是与她赌气般,竟连着三日都不来见她。
懿贵妃便也有些生气了。他既不来,她挺着身孕也懒得出去找他,她就呆在宫里安心养胎好了,且看谁能耗得过谁。
偏偏这六宫里人多事杂,就是不能让她安心。这宁才人一朝得宠的消息传了出去,很快便有宫妃坐不住了。
首先感到不忿的便是万嘉嫔与万才人。无奈太后已去,再没人给她们撑腰了,遂暂时不敢造次,只能私下抱怨;再便是守着药罐子喝了数月的林采女,她又养胳膊又养腿的,听此消息气得砸药碗又割伤了手指;因此真正能将嫉妒之心化为行动的,便只有从不得宠的陶姬了。
这位陶姬,说起来模样也甚好,进宫也已多年,可就是有个牙尖嘴利的毛病,没理也不饶人那种。是以众宫妃都不爱和她打交道。偏是这天她出门时,迎面撞见了和宁才人同居荣熙宫的温贵人。
陶姬的位分要高些,因此温贵人便站在路旁礼让一番。但陶姬妒心一横,将对宁才人的不满都撒在了温贵人身上:&ldo;我说温妹妹,你这是越发没规矩了。数日不见本宫,怎的行礼便如此随便?还不跪下?&rdo;
温贵人虽说向来好性,但从不懦弱:&ldo;陶姬姐姐,只有妃位以上的娘娘们才能受此大礼。姐姐又不是妃位,如何能叫妹妹跪你呢?&rdo;
陶姬唾她一口道:&ldo;呸!你也配做我的妹妹!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在这儿装什么架子呢,想是你们宫里那位得宠,你也借机得了皇上几个青眼不成?可最近并没有传出妹妹得宠的消息啊,怎么,难道是你功力不够,勾不来皇上啊?&rdo;
温贵人皱眉道:&ldo;姐姐说话请自重些。皇上要宠幸谁是他的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rdo;
陶姬呸道:&ldo;我看你就是酸得很,才说出这种话来!来人,给我掌了她的嘴,帮她好好治治这口不对心的毛病!&rdo;
几个小太监上前,硬是将无辜的温贵人打了几个嘴巴。陶姬得意扬长而去,温贵人气得发抖,也只得默默擦了嘴角血迹,回了荣熙宫。
正巧蕊珠欢欢喜喜拿着懿贵妃赏的簪子回来,见她脸蛋都肿了,大惊问道:&ldo;姐姐这是怎么了?&rdo;
温贵人摇头道:&ldo;无事,我自己跌了一跤。&rdo;
蕊珠急道:&ldo;你不要骗我!谁会跌成这样啊,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回了贵妃娘娘,叫她为你出气!&rdo;说罢拉着温贵人就要往万寿宫去,温贵人本想息事宁人,被她这么一撺掇,也只得随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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