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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看书网>祸国薛采 > 第88章（第2页）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因此对于宫门的乍开，也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众人以为看见这个样子的她，皇帝肯定又会生气‐‐就如同前几次那样发火，但这一次，昭尹却出入意料地脸色平静，他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三丈远的曦禾，眼底涌动着深邃复杂的情绪。而那些情绪，最终沉淀成了悲伤，漾了开来。

姜沉鱼将他的这一连串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底，心中长长一叹，然后，没等昭尹吩咐，便轻轻地、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宫女张了张嘴巴，似乎想拦阻，但看了眼昭尹的反应后，还是放弃了。

而昭尹也将目光静静地移到了姜沉鱼身上，有探究，也有期待。

姜沉鱼的靠近，令原本熟睡中的曦禾终于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面容恐慌，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姜沉鱼连忙抢先一步开口唱道：

&ldo;月起兮，水依依，似璧兮，如卿仪……&rdo;

唱得还是曦禾发疯那天所唱过的曲子，而效果也依旧明显‐‐曦禾立刻停止了叫喊，原本惶恐的表情也逐渐柔缓了。

当姜沉鱼唱到&ldo;沧海有泪几人见，总有潇潇雨未歇&rdo;时，曦禾布满血丝红肿不堪的眼睛里蒙起了一层水汽。

而当她唱到&ldo;求来仙侣采芍药，三生系得今世缘&rdo;时，曦禾忽然嘴巴一扁，张开双臂扑过来，牢牢将她抱了个满怀，与此同时，一声呼唤仿佛穿越了千年的颠簸，最终曲曲折折地来到了跟前‐‐&ldo;娘……&rdo;

宫女们惊呆了。

昭尹惊呆了。

连姜沉鱼自己，也惊呆了。

第二十七章天算

&ldo;那首曲子叫《流年》，夫人小时候睡不着时，方氏就会唱那首曲子给她听。&rdo;御书房内，身姿笔挺的暗卫如是道。

长长的御案后，昭尹靠在龙座上，一手支额，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神色悠然地挑了挑眉毛：&ldo;也就是说，曲子是叶染写的？&rdo;

&ldo;是。&rdo;田九犹豫了一下，才道，&ldo;叶染其实颇有才华，能词会曲，否则，言睿再怎么贪吃，也不会收他为徒。&rdo;

昭尹&ldo;嗯&rdo;了一声，没就此发表其他看法。

田九又道：&ldo;夫人听到淑妃娘娘唱那首歌，且唱得一字不差，宛如原音，就将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现如今，只有淑妃娘娘可以靠近她，娘娘说的话，夫人有时候懂，有时候不懂，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rdo;

昭尹忽然打断他：&ldo;沉鱼现在在做什么？&rdo;

&ldo;淑妃娘娘早上安抚夫人躺到床上去睡觉后，回瑶光殿用了午膳，然后就出宫了。&rdo;

&ldo;出宫？&rdo;昭尹皱了下眉头。

&ldo;嗯。她去为江晚衣践行了。&rdo;

&ldo;哦？&rdo;

秋叶飘零，染了点点霜，城郊孤亭，无语话凄凉。

姜沉鱼一身文士打扮，身后跟着书童打扮的怀瑾，来此为江晚衣送行。

半年前，江晚衣离开此地，百官云集沿途欢送，风光一时无二：

半年后，他被贬出京，两袖清风，连个仆从都没有，只有一个药箱，依旧沉甸甸地背在消瘦的肩头。

这等境地，看在姜沉鱼眼中，也只有一个&ldo;世态炎凉&rdo;的结论了。

她从食盒里取出茶壶，再将茶倒进浅口竹叶杯中，双手捧了呈到江晚衣面前：

&ldo;沉鱼以茶代酒，恭送师兄，此去天涯，山遥水远，望君珍重。&rdo;

江晚衣也用双手接过，一向温文的眼角，竟有微微的湿红：&ldo;多谢。&rdo;说罢，一口气喝下，正要将茶杯递回，姜沉鱼摆手道：&ldo;此杯就当是临行之礼，送给师兄。他日若遇到需要钱财的地方，将杯子送到最大的当铺里当了，也能解一时之急。&rdo;

江晚衣听她这么说，知道这必定是很值钱的杯子，一时间百感交集，最后低叹道：&ldo;山雨欲来风满楼，沉鱼，你要小心。&rdo;

姜沉鱼淡淡一笑：&ldo;那要看是什么风，什么雨……&rdo;

&ldo;你……&rdo;汀晚衣踌躇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ldo;现在收手，还来得及。&rdo;

姜沉鱼的眼中依稀有了泪光，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用梦呓般的声音低声道：&ldo;如果我收了手，那么，公子的枉死算什么？颐非的冤屈算什么？曦禾的发疯算什么？师走的残疾算什么？而师兄你的被贬……又算什么？&rdo;

江晚衣心痛地喊道：&ldo;沉鱼！&rdo;

姜沉鱼深吸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态不过是看见的人眼花而致，然后，唇角弯弯，盈盈一笑：&ldo;无论如何，恭喜师兄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还归你原本就想要的生活……你放心，曦禾我会好好照顾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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