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桀桀的笑声,像寒夜里的枭,吐出的血沫染红了牙齿:“齐诚冽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没被齐诚冽弄死,也会被其他人分而食之,最后被嚼得连骨头都不剩,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陆霜明猛地坐起来,心脏跳得飞快,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了下巴。纪重檐已经回去了,他打开台灯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心有余悸地继续躺下,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霜。”安静的夜里赵鹤鸣的声音蓦地响起。 陆霜明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赵鹤鸣穿着检察厅的制服,正站在他床边,垂着眼睛看向他:“只要我死了,林玉赞就会放过你。本来他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陆霜明怔在床上,还以为自己魇在梦里没醒过来。下一秒他就看见赵鹤鸣从腰侧掏出来一把枪顶在太阳穴上:“陆霜明,我真的很喜欢你,和纪叔叔好好活下去。” 砰地一声枪响,鲜血溅在了墙上,赵鹤鸣应声倒地,那双漂亮的凤眼沾上了血,却依然很执着地看着他。 陆霜明被禁锢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他看着鲜血淋漓的赵鹤鸣,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可怖的东西吞噬。 付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纠缠不休:“就算他没被齐诚冽弄死,也会被其他人分而食之,最后被嚼得连骨头都不剩,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纪重檐是被一声闷响惊醒的,他跑到陆霜明房间的时候,陆霜明跌下了床,正趴在地上大口吸气。 他赶紧把他扶回床上:“小霜,看着爸爸,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陆霜明似乎短暂地丧失了语言的功能,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嘴唇徒劳地一张一合。纪重檐却读出了他的话:“在呢,小鹤在监狱里呢,怎么了?” 陆霜明的眼泪漫了出来,勉强找回了声音:“给监狱打电话问问好不好,他真的在监狱里吗?” 纪重檐出狱以后觉得陆霜明长大了很多,一下子就变成了懂事成熟的大孩子。但他总是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 “好好好,我这就打。”纪重檐拨通了监狱的值班电话,“喂,这里是1134号犯人赵鹤翎的家属,请问赵鹤翎在监狱里还好吧。” 对方显然有点不耐烦:“好吃好喝的,能有什么问题,有其他事吗?现在是凌晨五点哎。” 陆霜明接过电话,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能让他接一下电话么?” “不行,监狱有固定的探视时间。” 纪重檐心疼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梦见什么了,可以告诉爸爸么?” “不是梦……爸,我看见小鹤了,应该是幻视,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有过。”他捶了捶隐隐发痛的头,“可能需要去看医生。” 纪重檐皱起了眉:“怎么没跟我说过?小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陆霜明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开口:“看到大片的火,厨房总是突然着火。不过没事了,后面就好了。你别担心,这次也能好的。” 纪重檐哑然,这些年内疚快要压弯他的脊背:“对不起,我应该好好保护你的,我总是因为工作忽略你……” 陆霜明握住他的手,轻轻打断了他:“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弯起眼睛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爸爸明天给我做苹果派好不好,我最喜欢吃你给我做的苹果派了。” 纪重檐连忙点头:“好……好的,我这就去做苹果酱。” 陆霜明搬了个小凳子在厨房,看着他爸手忙脚乱地切苹果,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心:“爸,你知道林玉赞在滨州海难里去世的发小叫什么吗?” 纪重檐思索了片刻:“好像是叫凌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陆霜明看着锅里冒出的氤氲白烟出神:“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林玉赞跟你提过他么?” “不多,我只知道凌云是他邻居家的孩子,他们小学中学都是一起读的,林玉赞考上a大以后凌云就去南17区打工了。” 陆霜明点了点头:“爸,能把你的电脑借给我吗?” 纪重檐顿觉不妙:“你想干嘛?” 我保证番外会很甜的(3`)正文完结 陆霜明也不确定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觉得不找点事做,自己真的会疯。 林玉赞不好美色,对钱也没什么兴趣,除了这个已经去世多年的beta发小,几乎毫无弱点。 可一个死人又能做什么呢? 陆霜明大海捞针般找到了凌云在巨浪上的小号,一条一条看下去,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这个人的形象。 凌云家里捕鱼为生,中学学费都是勉强凑出来的。家里没钱继续供大学,成年后只好外出打工。 “今天跟着师傅一起熬了大夜,连开4个小时山路,连着转急弯吓死人了。” “过几天要出海了,半年都上不了岸,但回来能挣10万左右,到时候给阿芋买一台新电脑。” 阿芋?不会是林玉赞吧,陆霜明想起首相那张皱橘子一样的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凌云认识的林玉赞和他认识的首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年轻时的林玉赞应该是个黏人又不善交际的alpha。 “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人,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可什么都干不成。他这么聪明,为什么总是怕这怕那的。” “我不会去首都,说几次都不会去。” 陆霜明一条条往下翻着,他在首相面前一直是个被注视者,没想到有一天能用这种方式注首相。 “alpha和beta怎么可能有结果,大家好不容易把他供到a大念书,他在这叽叽歪歪自毁前程。” “阿芋脑子不清楚,我不能跟着他糊涂,人要学会断舍离。” 陆霜明很快就滑回了最上面,凌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大海的照片,定位在滨州:“怎么学会断舍离呢?” 陆霜明想起在广明宫密室里看见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首相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被身边的男孩搂住肩膀,腼腆的笑意在平淡的脸上晕开。凌云反而长了一张不是很beta的脸,眉毛又黑又粗,一双眼睛淬着光,神采飞扬地看向镜头,衬得林玉赞像个害羞的oga。 陆霜明希望能找到一些林玉赞不知道,却又很珍贵的东西,但翻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 “小霜,该走了,和医生预约的三点半!” 纪重檐在外面催他,陆霜明只好关掉了电脑,心事重重地和他去了医院。 医生让他填了一堆量表,做完磁共振耐心地嘱咐纪重檐:“目前看来可能是妄想性障碍,一般有特定的诱因。我给他开了一些精神类的药物,但还是要自我纾解,消除那些让他害怕的阴影,慢慢就会好的。” “如果恐惧的事情没法抹除,一直这样下去我会疯掉么?”陆霜明看起来十分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重檐心里发酸。 “辅以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应该不至于,小帅哥,什么事看开点,心不要太重,多听听喜庆的音乐,看看喜剧电影,调节好心情最重要。” 陆霜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放屁,面上还是彬彬有礼地接过了医生开的诊疗单。纪重檐回家的路上一直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要怎么补偿陆霜明,很多时候都显得用力过猛。 “医生让你多听积极向上的音乐,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下单了一个智能音箱,过几天到了我们就每天听歌。” 陆霜明无奈地笑了:“爸,你这个行为真的很老年人。没事,或许赵鹤鸣说的对,时间会治好一切的,过个两三年我就忘记他了。” 但心底却好像有一个小陆霜明,正上蹿下跳地大声抗议:“我才不会忘记他,我死了也不要忘记他!” 陆霜明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烦死了,放首歌听吧。” 纪重檐笑着打开了音箱,让陆霜明选歌。陆霜明兴致寥寥地搜索治愈歌单,随便点开了排在第一位的歌。 低沉的男声在车厢内响起,但陆霜明听着听着却皱紧了眉头。 “或许这世上还有个我 他已经完成了我的梦 海的皱纹还给风 昆虫的秘密还给冬 也请把我的孤勇归还给我 你看遗憾褪去了颜色 你看那是什么亮了 你看热忱它包裹着我 别丢下我别放弃我” 陆霜明今天本来还没那么丧,听完这首歌反而抑郁了,他义愤填膺地在评论区打字:“这首歌为什么在治愈歌单里,明明很致郁好吗?已经在去跳海的路上了。(口嗨,不用报警)” 然而评论区并没有多少人与他共鸣,大家都在讲述着自己的纯爱故事,陆霜明一目十行地划过去,很快感到乏味。 就在他要退出的时候,一行字突然抓住了他的眼球。 “最近总感觉心神不宁,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好像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但我比阿芋更胆小,没有勇气和你见面。我把写给你的信埋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下面了,既希望你找到又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找到。” 那个用户的主页是一片灰蒙蒙的海,陆霜明点开他的主页,发现账号还是2054年注册的,已经好几年没有登陆了。他推开门就要下车,吓了纪重檐一跳:“还在路上,你要跑哪去!” “爸,我要去趟滨州!” 纪重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别一惊一乍的,回家我们一起商量。”陆霜明攥紧了手机摇头:“现在就要去,万一首相不知道有这封信呢。” 纪重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还是选择无条件地尊重他:“好吧,爸爸陪你一起去,我们直接去机场。” 下了飞机他和纪重檐转了几趟光铁,直奔林玉赞出生的小镇。破败的村镇这几年翻盖一新,渔民都住上了红色小楼。 陆霜明拦住了一个收工的渔民大爷,和善地问道:“大爷,麻烦问一下,咱们村头是不是有一棵大榕树啊,您知道在哪儿吗?” 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叼着烟道:“你也是来调研的大学生吧,村头大榕树好几年前就砍了,你找它干啥?” “我导师六年前埋了检测仪器在树底下,现在老人家生病住院,让我过来收一下仪器。大爷,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陆霜明张口就来,顺着渔民的话编了个借口。 渔民看他衣着光鲜,眯起眼睛:“那地方可挺远咧。” 陆霜明深谙其中门道,从兜里掏出来500星元:“麻烦大爷,您回去买点好烟抽。” 对方笑着把钱掖进裤子里:“走吧。我们这破地方有啥好研究的,前年也来了一队人,东问西问的,也不知道研究出个啥。” 纪重檐搭话道:“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专业的么?”大爷想了想:“不知道,就问了问鱼有没有减产,问海里捞上来的石头是什么。有个学生我现在还记得,长得好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样的人儿,像用白蝶贝雕出来的似的。你们现在做研究还看长相啊?” 渔民这么一说,陆霜明基本就确定他口中的学生是赵鹤鸣了。他虽然从小被赵世清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养大,却意外地能吃苦。小山一样的卷宗能耐下心一份一份看完,面对毫无头绪的旧案能挨家走访询问。 “到了,看到前面那个大邮筒了么?大榕树以前就在这。” 陆霜明谢过了渔民,赶集一样去超市买了把铲子。 “爸你坐在这就行,我来挖。”纪重檐无奈地看着陆霜明撸起袖子:“小霜,万一没有的话岂不是会更伤心啊。” 陆霜明小心翼翼地下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的黄土:“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的。” 星子渐渐爬上夜幕,陆霜明在路人的侧目下已经挖了一个多小时。纪重檐心疼地帮他擦了擦汗:“要不咱明天再来吧……已经快十点钟了。” 陆霜明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说:“再试试。” 夏夜的蝉鸣和远处的浪声协奏相合,偏远的小镇进入了酣梦,只有陆霜明越来越清醒。“咚。”一声细微的轻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纪重檐,他揉了揉眼睛,拿起扇子给陆霜明扇起来:“还没挖到吗?” 陆霜明一下松开了铲子,弯下身用手去翻潮湿的泥土。“林玉赞不知道凌云给他写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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