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又睇了眼文瑾,见她垂着眸子,并不与他解释,连个君上吉祥都没有说,真是摆谱摆大了,有个摄政王爹果真是不一样,便将眸色冷了几分,“你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干什么?朕问你话,没听见吗?”端木馥面上一沉,方才质问妻子般的那句话,莫非是在问文瑾。文瑾一怔,“我奴以为君上在问端木小姐。”“她才来龙寝几次?论熟悉,家里你不是更熟悉?”傅景桁冷冷一斥,“你义父在宫外添乱谋害朕的百姓,你则在宫内作妖,谋害朕的乳母,并且怠慢母后皇太后选定的帝妻!”文瑾心口一酸。端木馥心中一甜。但也觉得母后皇太后选定的帝妻几字颇有微辞。薛凝见缝插针道:“君上,您都没看见文瑾那股子傲慢劲儿,进屋眼里谁都没有,没看见妾便罢了,连端木小姐也没看见,进门儿连句问候也没有呢!好似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似的。一个政敌之女,野心好大,居然想把持后宫!”傅景桁听着薛凝的声音,眼底有厌色划过,自己憎恶文瑾,旁人说她,自己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护短的感觉,他压下这犹如分裂的心绪,“文,为什么每次后院起火,都有你!担心朕派兵伤害了文贼,你便在后宫里有意加害阿嬷,无视端木,试图分散朕的注意,给文贼、蒋卿赢得作乱的时间?”“我进门着急查看阿嬷病体,的确没注意到屋内有人。”文瑾着实冤枉,“确实怠慢她们,招呼打晚了二分。但阿嬷待我犹如生母,我怎么可能加害阿嬷呢。是因为阿嬷去年说过,她在寒山庵堂里闻不惯煤炭气味,闻了容易头晕作痛我才开窗通风的”“狡辩!”薛凝掐腰道:“端木小姐都说了,昨儿在寒山庵堂里,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一直和阿嬷共处一室,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都安好无事,怎么就独独阿嬷被煤炭熏病了。你难道是说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联手加害阿嬷吗?”文瑾将手攥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瑾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傅景桁失去耐心,“住口。一字不让,你爱极了逞口舌之快。”文瑾心中一窒,难道任人冤枉,也不能说话吗!室内,登时安静了,气氛压抑。张院判在认真地为阿嬷把着脉。端木馥柔声劝傅景桁道:“君上莫要生气,虽然文瑾用错了方法,但是估计也是一片好意。为今之计,是先将窗子关上,止了这刺骨的穿堂风啊,以免加重老人家的风寒之疾病呢。”傅景桁以为有理,颔首,“老莫,关窗吧。”莫乾揖手,“是。”“能不能”待莫乾脚步一动,文瑾便出了声。莫乾便将脚步止住了,立在一旁。傅景桁只觉得自己的衣摆一紧,他低头看去,便见是跪在他脚边,他一直没有让她起身的文瑾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她的手掌有道肿起的挤痕,充血了,呈黑紫色,他心头猛地一揪。薛凝眼底满是怨怼,贱人为什么拉君上衣摆,将君上衣摆都弄脏了!君上不把她踢翻在地才怪。端木馥微微眯了眼,打眼看了看傅景桁,竟见君上眼底似有不舍之颜色。“能不能什么?你说。”傅景桁的嗓音温和了几分。文瑾攥在他衣摆的手轻轻颤动着,“能不能先不关窗啊。张院判想必很快就有定论了。若是阿嬷当真只是风寒,我愿意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受罚。可若是阿嬷真的是被煤炭熏到,中了毒,不通风透气,又使被褥捂着,我怕阿嬷她她透不过气来”说着,已有两滴眼泪在眼眶打转,看去情辞恳切,楚楚可怜。傅景桁的手渐渐收拢,心底某处如被羽毛轻轻拂动,微疼且痒。薛凝厉声道:“君上,她根本是在胡搅蛮缠!休要被她蛊惑!她想害死阿嬷!”端木馥亦道:“文瑾,适可而止吧不要拿老人家身体开玩笑。”傅景桁终于还是选择不信任文瑾,冷声道:“老莫,关窗。”文瑾心中骤然一疼,垂下头来,泪如雨下。薛凝得意地用衣袖掩着嘴角的笑意。端木馥也将肩膀端正了二分,颇有几分凤威。文瑾抽泣的嗓音在室内清晰可闻。“瑾丫头,可怜见的,莫哭了,过来老身这里”突然,病床上传来阿嬷幽幽一声病吟,阿嬷虚弱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闻声,众人大惊,阿嬷醒了!家门不幸闻声,文瑾鼻头一酸,心中有强烈的情绪涌动着,激动,开心,还有对失去阿嬷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后怕,她哽着嗓子道:“阿嬷,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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