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良辰没有再开口说话,保持沉默。
沉默,只有沉默。
沉默是最冷酷最无情的武器,伤人于无形,不动声色地在你心上毫不留情地割下一刀刀。
曾几何时,苏清晏就是这样,用沉默来应对聂良辰的唠叨,她的问题,她的要求。
现在这样叫什么?
自食其果。
&ldo;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我知道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你现在的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可以立马要一个孩子……&rdo;
在这种沉默中,苏清晏像一个不战而败的将士,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ldo;良辰,你不要用离婚来折磨我,我……不想和你离婚。&rdo;
凉夜如水,聂良辰睁着眼睛看着窗帘上晦亮的月辉,只觉得满身疲惫。
以前,苏清晏让她等,等他的腿好再要孩子,她也一直等,等他的腿好,等着要一个孩子,等着补办一场婚礼,等着他爱上她。
现在,她觉得她累了。在和苏清晏的这场婚姻里,她花光了全身的力气,等来的是筋疲力竭,伤痛累累。
她累了,她现在不想等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第二天一早,聂良辰去看了容父。
容家豪华的别墅,她一踏进门,庭院里,容母跑来跑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脚一只穿着鞋,一只光着,嘴里疯叫着,&ldo;眉儿?眉儿?你在哪?你别跟妈妈捉迷藏藏了……&rdo;
后边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容父,手里拿着容母的另一只鞋,&ldo;你把鞋穿好了,再找眉儿……&rdo;
&ldo;呀!我找到眉儿了。&rdo;神志不清的容母,欢喜地得把刚走进来的聂良辰一把抱进怀里。
聂良辰整个身体僵在容母怀里,脸上表情也瞬间僵凝。容母之前对她一直态度刻薄,言词尖酸,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冲击力太大,错乱了她的神经。
容母抱着聂良辰,心疼地摸着她的脸,&ldo;唉呀!你怎么这么瘦。快!跟我进屋,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rdo;
容父跑过来,悲伤地看着容母,&ldo;她现在就是这样,每天哭着吵着要找眉儿,已经彻底疯了。良辰,你可怜可怜她,充当一下眉儿,她现在受不了一点刺激。&rdo;
容母拉着聂良辰的手带她进客厅,笑容满面,&ldo;你等着,妈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炖你最爱喝的老鸭汤了,还有香煎带鱼和糯米丸子,你的嘴可挑了。&rdo;
容母去了厨房。容父眼神懦怯地看向聂良辰,这种时候她还能来看他,他心里感到宽慰不少。
&ldo;良辰,你容姨疯了,眉儿也死了。这可能都是老天给我的报应,让我晚年落得这么一
个凄惨的下场。&rdo;说到伤心处,容父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手背上,&ldo;良辰,爸爸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让我这个爸爸,不要爸爸了,没了你,爸爸什么都没有了……&rdo;
聂良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容父,他的头发花白,眼角,额头的皱纹很多很深,脸上黄黑,星星点点的,好多老年斑。他的手背粗糙干枯,像张老树皮。
聂良辰突然意识到他的父亲已经这么老了,而她竟然整整恨了他有二十来多之久。
恨意横亘在胸,她疏远他,冷漠他,却从来没认真看过他,注意过他的变化。
他仿佛是眨眼间就变得这么苍老。
原本那个伟岸高大的男人已然变成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孤苦无依,苍老无助。
&ldo;爸……&rdo;这么冰释柔软的一声,聂良辰听着觉得很陌生,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却又正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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