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侧对着他,神情发沉,正望向另一个方向的长廊尽头。严峫站住脚步望过去,只见两个民警正押着丁当,远远向这边走来,准备提往看守所。
丁当看起来和初见时的清纯柔弱,以及行动现场那天的阴狠疯狂都不同了。严峫从警十多年,亲手送进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加起来可以坐满半火车,嫌疑人认罪后各种各样的表现也都习以为常,绝望、疯狂、不甘、心如死灰甚至大仇得报这些都不稀奇。但丁当现在的表现和他见过的都不一样,她死死盯着楚慈,眼神似乎满是恨意,但走近后仔细观察的话,仿佛在恨毒之后又有些更复杂难以形容的东西。
楚慈静静回视她,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突然丁当挣扎着站住了脚步。
&ldo;别停下!&rdo;民警立刻出声呵斥,被严峫眼神阻止了。
&ldo;那天晚上在工厂,警察闯进来之前,你说我是主谋。&rdo;丁当看着楚慈,咬着牙一字一句问:&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
楚慈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反应很平淡:&ldo;因为你说五月二号那天晚上冯宇光约你出去唱歌,这句话是撒谎。&rdo;
不仅丁当,连严峫都霎时生出了&ldo;他竟然知道&rdo;的诧异感。
&ldo;你……你竟然,你早就知道……&rdo;
丁当难以置信地苍白着脸,楚慈似乎想说什么,但瞬间又咽了回去,笑了笑。
外人很难发现,那笑意中隐藏着一丝伤感。
&ldo;当然了,&rdo;他说,&ldo;那天冯宇光出门前在包里装了几本复习书。谁约会的时候带书啊。&rdo;
走廊上回荡着丁当歇斯底里的喊声,随即踉踉跄跄被民警带走了,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
&ldo;咳咳!&rdo;严峫清清嗓子,打了个圆场:&ldo;来就来了,还这么破费。&rdo;
楚慈这才收回目送她离开的的视线,回头把自己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严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ldo;也没买什么好东西,那天多亏你们救了我的命……&rdo;
那塑料袋里是两条云烟硬珍品。
严峫&ldo;哎哟&rdo;了声,推辞两下后还是接到手里,笑道:&ldo;正好我这儿正闹饥荒呢,谢谢谢谢。但其实真没必要,不是我们救了你,是你救了我们‐‐人质要有个三长两短咱整个局里都得吃挂落,报告、检讨、奖金、晋升,指不定多少人回家要挨老婆打呢。&rdo;
楚慈笑了起来。
&ldo;怎么着,高材生?&rdo;严峫调侃道,&ldo;还实习吗,回北京还是回老家?&rdo;
楚慈说:&ldo;本来定的车票三天前回北京,正好今早去车站接我妈跟我弟弟从老家来旅游。但医生说爆炸的时候撞到了头,提前出院风险很大,所以改到今天下午走了。&rdo;
&ldo;那可来不及请你吃饭了。回去就准备念博士啦?&rdo;
严峫以为他会说是,但出乎意料的是,楚慈伸了个懒腰,眼底微微笑意加深,回答道:&ldo;念个锤子。&rdo;
严峫:&ldo;……&rdo;
&ldo;早不想念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想去找工作,我妈非让我保研,说多读点书好。&rdo;楚慈说:&ldo;好什么好,我弟择校费两万都交不起,早两年工作的话就把他弄重点初中去了。&rdo;
严峫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半晌憋出来句:&ldo;那确实挺困难的。&rdo;
&ldo;没事,有个研究所让我准备去面试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rdo;
严峫点点头,楚慈看了眼时间:&ldo;那不耽误你们工作,我先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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