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没有立场去阻拦。 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爱人,组建自己的家庭。在任何人看来都太理所当然了。陈安今年25岁,在县城正是适婚的年纪。程倩看上去温柔贤淑,又十足地秀气,怕是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登对,哪里轮到他来指手画脚。 他甚至连张姐都不如,没见过陈安的亲戚父母,没问过陈安的喜好,对陈安的过去一无所知。 陈安对他也是一样。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就连唯一知道的名字,都是假的。 其实说到底,他和陈安不过是在荒漠里偶遇的两个背包客,共同走过一段没有下文的旅途,短暂为伴后重返各自的生活,再无任何交集。彼此的未来里也不会有对方的位置。 贺璞宁将水龙头关上,两只手空荡地垂在那里。额间的水滴仿佛变成了雨点,淅淅沥沥地往下掉,顺着脸颊滑到下颚,再经过脖颈,最后滑入胸口。 闷热难当的夏夜,他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突然从脚底冒了出来。贺璞宁咬着牙,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说:倩倩是个好姑娘。 端午节之后,程倩便会时不时跑到面馆来,今天带一盒烧白,明天拎一份芋儿鸡,都是自己做的。陈安没怎么吃过南方菜,程倩手里的保温桶一打开,回回都是惊喜。哪怕有时候要进货忙不过来,她也会早早准备好东西放到自己的水果摊上,等陈安早上来菜场的时候红着脸递过去。 他原本只觉得这姑娘过分客气了些,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摩擦,还要人家三番四次带着东西上门道歉。虽然程倩带的都是吃食,花不了几个钱,却费了无数时间和心意在里面,倒更让人难以拒绝。她来到店里的多数时候也不怎么讲话,安静地看陈安吃完便准备离开,连陈安想着帮忙洗饭盒都会委婉拒绝。 可这些事看在外人眼里,就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男未婚女未嫁,长相和家境也相配,女孩子热情主动,男方又时不时去水果摊上帮个忙,整个菜场早就当他俩是一对,只有陈安自己还是个榆木脑袋。直到那天去批发鸡蛋,被摊主笑着调侃“是不是好事将近”,陈安就算反应再慢,此时也终于觉察出问题来了,合着所有人都比他门儿清,只有自己还傻乎乎地吃着姑娘送的红糖糍粑。 这天矿区不用上工,面馆难得有了空闲日。贺璞宁头天晚上被陈安拉着练习和面,胳膊酸得简直要抬不起来,他特意关了早起的闹钟,准备给自己好好放半天假。结果天才刚刚亮了点白,窗帘便被人毫不留情地用力拉敞开了。 陈安早已穿着整齐,神清气爽地站在床前。 “醒醒,起床了。”他拍了拍贺璞宁的脸,“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安才刚刚洗漱完,指尖还带着未褪去的凉意。贺璞宁被他拍了几下,连眼睛都没睁开,反而顺着这舒适的温度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 有发丝轻挠着掌心,陈安乍然感觉到几分痒意,他猛地僵了一瞬,而后不着痕迹地迅速将手抽了回来,拿过自己的枕头砸在贺璞宁沉睡的脸上。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赶紧起来,晚了可就没早饭了啊。” 陈安的枕头芯里面灌得全都是荞麦壳,砸下来又重又闷。贺璞宁被惊醒后头痛欲裂,半晌才扶着额头艰难地坐起身。他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只捕捉到了一个飞快拐出卧室门的背影。 贺璞宁被陈安催了整个早上,最后一口冰豆浆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拉上了一辆面包车。 他在行驶的交谈中才知道目的地是要去哪儿。矿区地方不大,却有座古刹,据说已经存了五六百年,还是省里批过的保护文物。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庙会,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面包车在村口的牌坊处停下来,狭窄的石头路上早已挤满了摆摊的商贩,还有剧团在空地上表演杂耍和大戏。庙会邻近七夕,成双成对的小年轻们格外多。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手里拎着大箱小箱包装劣质的饮料和水果,嘴里高喊着“让一让”,护着小孩的头往前挤。 贺璞宁还没完全从早晨的头痛中缓过来,此时耳边充斥着吆喝和叫喊,还有戏班子传来的锣鼓唢呐声,只觉得脑子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酷夏燥热难捱,周围又被挤得密不透风,贺璞宁虽然穿着件长袖衬衫,却也免不了被人蹭了好几回胳膊,混杂着黏哒哒的汗意。他皱紧了眉头,往角落里又躲了几分,表情也越来越阴沉。 直到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突然贴上了他的侧脸。 贺璞宁转身看过去,陈安正端着两杯冷饮,冲他扬了扬嘴角:“怎么这么多人,我刚去买了两杯酸梅汤,赶紧找个凉快地方缓缓。” 冰凉的酸梅汤喝下去,贺璞宁的表情才终于舒缓了些,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路逛到了中午,走亲访友的人都忙着赶赴宴席,街上四处飘着炖菜的香气,街上的行人也随之少了下来。祭祀典礼还没开始,陈安买了包麦芽糖,两个人含着糖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你不用去拜亲戚吗。”贺璞宁望着周围忙碌的村民,突然问了一句。 陈安的脚步定在原地,等嘴里的麦芽糖化完了,才故作随意地开口:“我不是本地人。” 贺璞宁跟着停下步伐,无声地望着眼前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陈安说起自己的过去。 陈安被他盯着,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自顾自地拐了方向,停在了路旁台阶的树荫下。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他自嘲地笑了笑,掀开了那张遮往事的幕布,“我也是离家出走的。” 他低下头,回避掉贺璞宁的眼神:“不过跟你也不太一样,我是被赶出来的。” “……为什么?” “嗐,就年轻时候那些破烂事儿呗,跟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陈安满不在乎地说,“我想搞对象,家里人不同意,差点把我的腿给打折了。” 他的声音很轻,笑得也很淡,像是夏日拨动绿叶的微风,吹开了蒙在心底的那一层旧尘。 贺璞宁却觉得被那笑容刺了一下,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唐突和急切,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人呢?” 陈安表情微愣,他平视着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涟漪:“早不联系了。” “当年跟个傻子没两样,以为对着老天多磕几个头就能把苦日子都扛过去,现在想想,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不然医院都得关门改开道场了。” 陈安踢了颗脚下的石子,看着它咕噜噜往前滚,直到消失不见了,才拍着贺璞宁的肩膀说:“感情这东西就是个蛋,知道吗。迟早有一天得滚蛋。你小子老老实实的,可不许给我搞早恋要死要活那一套。” “我十八了,不算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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