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没遮拦了,但他敢这么毫无顾忌也是因为高仲水可不似他哥当年在村里的混账,他就一窝里横,到了外头没什么种,至于高坤,人读了书肯定胆儿也小了,而且眼看着这一走基本就是不会回来了,说道两句也不掉肉。
&ldo;我这意思不就是坤子不能跟以前比了,当年他刚生前院的张婆还说过他&lso;运数不吉,命里带煞&rso;,你们不都当什么似的,要我看这都啥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反正我是不信的,陈老板您信么?&rdo;
刚才高娟发病时骂高坤的话大家可都听着了,有癞子这一句&ldo;不信&rdo;,更反衬出高家的糊涂,陈老板只是瞥了嘴笑,那烟屁股被他嚼得稀巴烂,开了窗&ldo;噗&rdo;得一声吐了。
&ldo;命数运数这东西,你信了他就是金句良言,不信他就是封建迷信。&rdo;
陈老板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癞子听了哎哎点头,又忽然指着小皮卡角落挂着的一物件道:&ldo;陈老板也是有心的,心诚则灵。&rdo;
众人不由纷纷望去,就见一只硬币大小的小石佛悬在车门处,随着颠簸摇摇晃晃,看着很是讨喜。
&ldo;哎?这东西……瞧着可是眼熟。&rdo;高仲水说了声,&ldo;哪儿见过?&rdo;
&ldo;我也忘了在哪儿求得了,应该就是县里的土地庙。&rdo;陈老板摸了摸那石佛,笑得颇为玩味。
癞子听出高仲水这是想转移话题,故意又悄悄插了他一刀:&ldo;水哥赶紧也去求一个,说不定和你有缘呢,得菩萨保佑坤子考大学一定有望,高家自此也跟着扬眉吐气。&rdo;
眼看着高仲水这脸黑得都能抵得上一路过来的扬尘了,而高坤则自始至终竟然都一言未发,直到李荧蓝小声说了一句&ldo;我想吐&rdo;,高坤这才有了表情。
&ldo;是不是太闷了,癞子,赶紧开窗。&rdo;那陈老板倒是比高坤反应更快。
然而李荧蓝却没理他的话,只对高坤又说了遍:&ldo;难受,想吐。&rdo;
高坤看了看外头道:&ldo;就在这儿停吧。&rdo;
陈老板却不愿:&ldo;还有一段路,走过去挺远。&rdo;
高坤说:&ldo;不麻烦了,我们正好透透气。&rdo;
&ldo;你能走,这小客人细皮嫩肉的可受不了这漫天北风,&rdo;陈老板还是笑着,目光落到了李荧蓝精致的面容上。
高仲水也想说话,觉得高坤这样有点不给陈老板面子,结果高坤却对癞子男直接道:&ldo;就在前头转弯,放我们下来。&rdo;
癞子没在转弯停,而是一脚刹车直接杵路中间了。
高坤也不介意,在陈老板有点不虞的表情里对高仲水点了点头,开了门拉着李荧蓝走了下去,等到他们行出老远,才听着身后发动机慢慢远去的声音。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地上还积了不少,一脚下去能漫过鞋面。高坤给李荧蓝整了整围巾帽子,说:&ldo;这路不好走,这儿没车,到机场还有半小时,我背你。&rdo;
李荧蓝不答应,高坤却径自在前头蹲了下来。
李荧蓝犹豫了下,还是趴了上去,高坤轻轻一托他屁股就站了起来,稳稳地朝前走去。
李荧蓝挨着他的脖颈,高坤鼻息间晕出的白雾就在他的眼前。
&ldo;阿坤……&rdo;李荧蓝叫了一声,自从听了赵彤彤那样叫,他也这样叫上了,高坤起先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李荧蓝却难得坚持,久而久之也应得自如了。
&ldo;唔?&rdo;
李荧蓝却没后话了。
高坤也不问。
只是没走几步,李荧蓝又喊了他。
高坤低着头,半晌才道:&ldo;抱歉,让你遭罪了。&rdo;
李荧蓝抬起眼,自侧面看着高坤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动一动。
&ldo;其实……你可以找旁的人教你功课,我不是一个好老师。&rdo;
&ldo;你以前一直打架吗?&rdo;李荧蓝问,语气十分平静。
高坤点点头。
&ldo;为什么呢?&rdo;
&ldo;他们老是来我们家偷东西,还踩坏我们的田。&rdo;
李荧蓝也不蠢,如果只是几个孩子偶尔的顽皮也倒算了,但就癞子刚那意思,村里不少人都和高坤家有矛盾,这要说是旁人找茬也太奇怪。
果然,高坤顿了半晌终于道:&ldo;他让我们家还钱,可是我妈没有,而且又不是她借的,凭什么让她还。&rdo;
&ldo;所以你打跑了他们?&rdo;
&ldo;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敢找欠债的,就找我们,我们还不出,他们就不让我们过下去。&rdo;
&ldo;这要怎么打得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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