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满屋清香。辰安方才烧了一壶水,就想着给南宫明赫泡一壶好茶。他提着茶壶进屋,打眼就瞧见南宫明赫斜靠在窗前的迎枕上瞧着手里的书卷,窗外绿树成荫,粉嫩的桃花从枝桠中羞涩的探出头,这让辰安恍惚以为他们回到了广阳殿里,回到了曾今相携相拂的日子。然而当辰安的视线与南宫明赫猝然抬起的视线相触时,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凉到了指尖,那眸中的冷意拽着他骤然回到了现实。原来,再也,回不去了。南宫明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视线又落回了他自己手中的书卷。辰安定了定神,而后神色如常的走到南宫明赫软榻前的桌案旁,拿起一个干净的瓷杯为南宫明赫斟茶。虽说辰安面上不显,但是每次南宫明赫如方才那般看他时,他都心痛到无以复加。只是,他能忍罢了至少不能在殿下面前做出那般样子,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因为自己,他不能怨殿下“啪嚓”,瓷杯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南宫明赫收回拍了辰安一掌的手,抬眼扫了辰安一眼后又拾起落下的书卷继续赏阅,同时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把戏对我没用——”“滚出去。”辰安抿了抿唇想要争辩,却在看到自己被烫红的手后咽下了想说的话,原来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想要博得他的关注才这样做。却没有想过他也有心神恍惚的时候,他也是人这样的错误他同样也会犯。从哪时起,在他心里自己做的每件事都有了目的呢?辰安将茶壶放在桌案上,而后蹲身默默的捡起地上的碎片。……待听到出去的关门声后,南宫明赫才抬起头往木门的方向望去。辰安没看到南宫明赫手里拿反的书卷和眸中极力抑制住的关切的眼神。方才打掉辰安手里的瓷杯不过是他身体最自然的反应,也不知道那人在想些什么竟连斟个茶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让自己受伤。南宫明赫有时也痛恨自己,明明那人可恶之极,自己也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就像今日,当他看到瓷杯溢出的滚烫的茶水洒在辰安手上时,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打掉了那瓷杯,他承认那时他心跳仿佛真的漏掉了一拍。只是现在想来,不过烫伤罢了,也不致命,自己至于那般紧张吗?担心得连书卷都拿反,不敢再抬头看一眼,就怕他看到自己眸中的神色,被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思……若是那般,他会更加肆无忌惮罢。南宫明赫自嘲的笑了笑,看向窗外的桃花“从前”真是一个让人怀念又刺心裂骨的词。在辰安被烫伤的惩戒辰安看向关静姝的眸色闪了闪,扫了一眼未曾回身的南宫明赫,而后低下了头,不着痕迹的撤回了被关静姝抓在手里的手臂,“劳小殿下体恤,不过是些许小伤,已无大碍了。”关静姝张口再欲说点什么,却被迈步上来的秋澜扯了扯,静姝偏头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南宫明赫。关静姝这才赧然的朝南宫明赫福了福身,“静姝见过明赫哥哥。”南宫明赫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却并未看关静姝一眼,只看着迎上来行礼的角木一行三人问,“一路上可还顺利?”“回殿下,顺利。”角木回答道。南宫明赫满意的道:“行了,这趟差事你们你们办得漂亮,把人关了看好,早些去歇息罢。”“是,殿下。”三人齐声应道。而后三人起身退下,走时还不忘将地上五花大绑的几人拽起来押走。秋澜和关静姝瞧着那被角木他们绑来的人满脸的疑惑,倒是辰安看起来极为透彻,似是早就认识那几人一般。角木几人退下后,南宫明赫这才看向关静姝,“静姝妹妹一路舟车劳顿,不若也先去梳洗休整一番,本宫与秋澜还有些事要谈。”关静姝看了一眼束手安静的站在南宫明赫身后的辰安,心里虽还有许多话要叙,但也知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毕竟他们现在在雍城的地界上,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那静姝就先告退了。”说着又对南宫明赫福了福身。而辰安和秋澜也朝关静姝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这宅子里自有侍从,只是一向行事隐秘,只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也是秋澜想得周到,出发时还把关静姝的贴身侍女盏墨带上了,若不然一群糙老爷们还真没法照顾金枝玉叶的王女。待关静姝离开后,南宫明赫带着秋澜和辰安进了书房。南宫明赫在桌案后的乌木椅上坐下,随手指了指一侧的木椅,对秋澜说:“坐罢。”至于辰安,南宫明赫并未赐座。辰安倒也没有旁的反应,只走到南宫明赫的身侧站定,引得坐下的两人皆抬眼看向他。不过南宫明赫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便是此时,有侍从敲门入内,在秋澜身侧的桌案上放上了茶水和点心,至于南宫明赫手边只呈了一盏热茶。“你赶这一路也没让你歇歇就叫你来议事,只能让你先用些点心垫垫,晚些时候再用膳,可否?”南宫明赫如是说道。“殿下,属下现下已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并没有从前那般娇弱了,不用如何顾及我。”秋澜说。南宫明赫闻言,叹道:“你在旁人面前如何我不管,但在我面前你只是秋澜。”南宫明赫也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便一锤定音道:“好了,我也不强求,你若饿了便用些,反正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秋澜应道:“是。”而后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南宫明赫见状,勾了勾唇,而后敛了神色,说:“我让角木绑了南宫楚河派来的人,应该是”南宫明赫顿了顿,还是辰安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是典客吴缙和几位使臣。”南宫明赫并未恼怒辰安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要想见到雍国太后,还得靠他们。”秋澜先是震惊,但也很快想明白了南宫明赫为何会这样做。他们这几人的身份都极为敏感,不能直接亮身份,那要想进雍国王宫,还得有个领路人。“殿下可有把握说服那吴缙。”秋澜问道。继而秋澜又想到,原来殿下是赶着来截人,不然也不会分道而行。南宫明赫回答得也干脆,“没把握。”秋澜一口点心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直到灌了一口茶下去才缓了过来,忙问,“那殿下准备如何做?”“谁说一定要说服吴缙。”南宫明赫偏头看向肃立在一旁的辰安,“你说是吗?”“辰太尉。”辰安这才开口说道:“属下出永安城,便是去贺雍国太后千秋。”顿了顿,又道:“至少南宫楚河是这么认为的。”秋澜这才松了口气,“原是如此。”他们截了南宫明赫派来的人和随行的贺礼,他们只需扮作使臣跟着辰安便能去到千秋宴。雍国太后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辰安还是吴缙一行去她便是如何也不会信了,除非她能见到南宫明赫本人,不然她都会认为辰安是南宫楚河派来的。“事不宜迟,明日便是雍国太后千秋,永安城来的人最晚申时就得出现在官驿,不然就得引人怀疑了。”南宫明赫对秋澜说:“一会儿你去清点吴缙他们带来的贺礼,若是有短的短的尽快补上。然后梳洗休息一下,用完午膳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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