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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这是简明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新居，穆遥应该是快乐的，无疑是快乐的，只是些凌乱的忧思蒙蔽了他感知快乐的那根神经。

秋天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取代了靛蓝辽阔的夏，悬挂栖息在树梢上的凉风，摇落一地卷边的苍huáng。财院林荫道上脚步纷杂，惊起一阵阵噗簌簌的脆响，穆遥发现有只倦怠的蝙蝠，长久倒垂在校门上方黑色的电线上，偶尔张开毛茸茸的翅膀，漫无目的地滑翔。

今天简明有事不回家吃饭，穆遥下课便也没回曦园，打算清理一下宿舍的杂物搬去恬馨小筑。那次没接穆鹞依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打不通，直到刚才，她说她已经在b市，十分钟之后就到财院门口。

仅仅一个未接电话，她就神经质的突然来袭，让他感到无边的憎恶和烦躁。脚下的枯叶被涌出校门的人群碾成齑粉，晚风一chui，漫天飞舞。穆鹞依在夜风中穿透舞动的叶片慢慢靠近，仿佛穿越一层层死去的蝴蝶的翅膀。

一步之遥，这个与他有着最深重的血缘羁绊的女人，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从rou体到灵魂，一如她对他。他不用照镜子，睁眼就能在她妩媚的微笑里，找到自己堕落的青chun和腐烂的根源。他对她避而不见，其实是怕在她眼中触到那个幽灵般飘忽而又无比真实的自己。

&ldo;为什么突然来b市。&rdo;

&ldo;为什么你一拖再拖。&rdo;

&ldo;我病了，那天之后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rdo;

&ldo;这是借口。&rdo;

&ldo;这是事实。&rdo;

&ldo;给我陆森的联系方式。&rdo;

&ldo;你为什么要见他？&rdo;

&ldo;呵，你怕什么？&rdo;穆鹞依突然笑起来：&ldo;你怕我妨碍你吗穆遥？我那天已经说过，此后我只是你的母亲。&rdo;

&ldo;那么我最亲爱的母亲，您就不能稍微满足一下您儿子的好奇心吗？&rdo;穆遥紧盯着她：&ldo;为什么找他？是你遇上了麻烦，还是你要制造麻烦？&rdo;

&ldo;你就那么不信任我？&rdo;穆鹞依的声音突然浸满悲凉：&ldo;小遥，你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如此令你厌恶？&rdo;

&ldo;厌恶？&rdo;穆遥突然无法自制地冷笑起来：&ldo;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曲解我对你的爱，从十二岁开始，我连做梦都在跟你翻云覆雨，一次次地进入你、刺穿你，你了解这种爱吗？！&rdo;他一步一步把穆鹞依bi到墙边，看着那个女人象受惊的鸟儿一样竖起羽毛：&ldo;所有的女人，全都让我联想起你美妙的身体，你竟然还说我厌恶你？！&rdo;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瑟缩的女人泣不成声、语不成句：&ldo;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不是的，不是的，&rdo;她突然扑上来抱紧穆遥：&ldo;我爱你，我只是不该爱上你。&rdo;

她的哭诉让他突然泄了气，他轻轻扯开她：&ldo;告诉我为什么找陆森。&rdo;

&ldo;他认识你父亲。&rdo;女人qiáng自收敛泪水，理顺鬓发。

&ldo;我父亲？！是什么人？叫什么？&rdo;穆遥大吃一惊。

&ldo;不知道……在鹞山偶然遇见，当时有十多个人，应该是学生，我记得陆森的样子，就是他们其中一个。&rdo;

&ldo;你……&rdo;穆遥觉得不可理喻：&ldo;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们上chuáng？&rdo;

&ldo;我没有跟他们，是跟他们其中一个！&rdo;穆鹞依怒道：&ldo;我那时连生死都不在意，还会在意一个男人的名字？&rdo;

穆鹞依回想那段噩梦般恐怖的岁月，父亲欠下巨额赌债自尽，母亲丢下她郁郁而终，亲戚们不怀好意地落井下石，连邻居丢了只ji蛋都要在她家门前指桑骂槐……而灾难无穷无尽，一次偶然的放纵出轨，终于孳生出她和他此生所有的不幸。

&ldo;现在找他还有什么意义？你难道还想……&rdo;穆遥顿住，他觉得穆鹞依不至于那么幼稚，难道还指望这种露水姻缘时隔十八年之后结成正果？

&ldo;我一直没想过找他，只是那天见到陆森之后，突然想要弄个明白。&rdo;穆鹞依看着男孩：&ldo;我这一生都过得不明不白，不明不白地遭遇厄运，不明不白地有了你，不明不白地爱上你，穆遥，&rdo;女人的泪水再次泛滥：&ldo;我怕我带着那么多不明不白活着，将来又再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不过是想求个明白……&rdo;

女人嘤嘤哀泣着缩起肩膀，纤细的身躯紧绷着战栗，她的泪水让他心底隐隐作痛：&ldo;好了，别哭了……&rdo;他轻拍她：&ldo;别哭了，你不是遇见陆森了吗？应该能找到那个人的，这是他的电话，&rdo;穆遥拿出便签纸上记录的号码递给穆鹞依：&ldo;要我帮你约他出来吗？&rdo;

女人接过纸条放进包里，依旧抽噎着眼泪直流：&ldo;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还能对你做什么穆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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