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象有猴爪在抓挠似的,怎么都坐不安稳。
又林把晚饭端了过去和冬梅一块儿吃。冬梅小声说:&ldo;在于江,是天天都吃鱼吗?&rdo;
又林看看盘里那尾清蒸鱼,点头说:&ldo;好象是顿顿都吃吧?鱼便宜啊,好些时候都不用买,隔壁周家的几个儿子去塘里玩耍捉鱼,回来还会分我家一半。&rdo;
冬梅咽了一口汤:&ldo;怪不得,于江这既靠着河又靠着湖……临州府靠着山,我们那里要买鲜鱼可不便宜,而且就算有钱,集上也未必买得到。&rdo;
又林笑了:&ldo;可是表姐你们家吃山货肯定比我们便宜又方便吧?&rdo;
冬梅点头:&ldo;对。临州的各种山货是不少,还有很多人到那里去贩山货运出去卖。秋天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卖新鲜鹿肉。还有人把鹿肉混着当牛肉卖。&rdo;
鹿肉啊‐‐又林有些向往。
李家饭桌上也出现过鹿肉,可那不是鲜的,而且似乎只有那么一两次吧?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各种河鲜,中饭晚饭不用说了,连早餐桌上都会有小鱼干、鱼肉松,黄泥螺和虾子酱这些腌渍的小菜。
冬梅小声说:&ldo;怪不得娘那么喜欢吃鱼,弟弟也很喜欢。可是临州府不好买鱼。我记得刚过年那会儿,娘抱怨大伯母苛待她,连着半个月都没买一回鱼。大伯母说天冷,采买也买不到鲜鱼。结果那么巧,那天弟弟的辱娘就在街上看到卖鲜鱼的了,还买了两条回来……娘就说大伯母是成心的……&rdo;
又林十分同情的点了下头。至于同情的是谁,任凭冬梅表姐自己去猜想了。
她的态度显然给了表姐很多鼓励,冬梅接着说:&ldo;娘已经抱怨了一通,弟弟还……对大伯母很不敬,没出正月,家里就一直冷冰冰的……&rdo;
贵儿表弟会对大伯母怎么不敬,又林心里也有点数。那个张口就骂她小贱妇的孩子……所以说慈母多败儿,姑母这是疼儿子还是害儿子?可以预见象她这样把儿子养到大,肯定养出个败家子来。
那天贵儿骂她的事,又林对谁都没说,李老太太和四奶奶为了姑姑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又林不愿意再拿这种事去让她们烦心。
但是四奶奶还是知道了,李老太太也知道了。
那天屋里明明只有她们两个‐‐当然,屋外面可能还有别人,洒扫的人,或是送东西在门外面路过的人。
啊,还有一个可能。姑姑那会儿过来了,可能李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跟着她的,大楖也会听到。
看表姐心情不好,又林把话岔开:&ldo;鲜鱼清蒸最好,才能吃出一个鲜味儿来。要是红烧就可惜了。还有,鲜鱼煮汤也好,最是滋补了,一年四季都能喝。我跟我家厨房娘学了一道银鳞鱼汤,回头我做给你尝尝。&rdo;
又林还有一句话没说,那汤对营养不良的人补身子效果特别好。冬梅表姐和她弟弟站一起,很明显一个营养不良,一个营养过剩嘛。
四奶奶也瘦,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而且又林弟弟的时候生得很不顺当,将养了好几个月才能起床,打那以后脸就一直没见血色。于江镇上没什么特别有名的郎中,李光沛还带四奶奶和又林去了一趟杭州府,找了一位名医替四奶奶看诊,这种病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只能靠平时养着,不能操劳受累。
可是四奶奶是当家主母,要操心的事多着呢。又林尽管聪明,可是毕竟她年纪小,能帮的忙有限。
李光沛进了屋,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
&ldo;怎么这会儿才吃药?&rdo;
四奶奶说:&ldo;家里又来了客人,忙了些。&rdo;
李光沛有些意外:&ldo;谁来了?&rdo;
&ldo;老太太的表侄女儿,陆秀云。&rdo;
李光沛点了下头,只是有些意外的样子,没什么过多的表示:&ldo;怎么不年不节的这时候来了?&rdo;
四奶奶替李光沛解开外头的袍子,裤脚也散开来,丫鬟拿了一双竹麻底的便鞋过来,四奶奶要替他换,李光沛说:&ldo;我自己换就成。&rdo;
四奶奶松开手站起身来:&ldo;听说是丈夫去世,她在婆家待不下去。&rdo;
&ldo;那也应该回娘家才是,我记得她有两个哥哥。&rdo;
&ldo;各家都有难处吧。&rdo;四奶奶把药碗端起来,趁着热几口喝完,李光沛已经把盛蜜饯的小盒子端过来,里面装了蜜枣和豆沙糖。四奶奶微微抬起眼看了一眼李光沛,捏了两块豆沙糖出来,一块放进自己嘴里,一块递给李光沛。李光沛笑眯眯的张嘴吃了。
四奶奶知道陆秀云这个人,李光沛也知道她知道。
两人夫妻数年,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对彼此的性情脾气都很了解,完全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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