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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编剧、摄影、剪辑……一部电影的方方面面裴延都要一清二楚。他同时还是公司老板,要做很多与电影并没有直接关系的事。  裴延经常开会。他的办公室门前访客络绎不绝。  可今天周达非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异常安静,连李秘书都下班了。  周达非将信将疑地敲了下门。这里有摄像头,裴延在里面能看见门外来人。  “进。”  周达非推门进去,却被呛到了。屋内烟味儿很浓,裴延正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嘴里还叼着根烟。  周达非有才华  窗外不知在何时阴了下来,十月的天还不至于黑得这么早。  “你这是…”周达非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极低的气压,“要破产了?”  “……”  “你也很希望我破产吗?”裴延的语气却不同以往。  “我还行吧,你破不破对我都有好处。”周达非自己把桌对面的椅子拖来,在裴延身旁坐下,“还有谁希望你破产啊?”  “你觉得…一个有天赋、有才华同时又很努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会过得怎么样。”裴延看了周达非一眼,又缓缓收回目光,继续凝视着窗外。  可周达非觉得他所视之物却并非窗外建筑,而是脑海中的景象。  “大概会比普通人更容易成功吧。”周达非说。  “你说得也没错。”裴延的语气冷得像能滴出水,“可他有更多的可能会被以种种方式压榨、围剿甚至扼杀。”  “人类天生对异类心存芥蒂,对比自己优秀的同类心生妒忌,还蛮不讲理地妄想让你分他一杯羹。”  周达非听出了裴延的言下之意,“所以这就是你跟文艺片界割裂、跟整个传统电影圈都关系不行的原因吗。”  “别的先不管,你…”周达非认真打量着裴延,“有那么有才华吗?”  裴延被气笑了。他坐在椅子上一转,面对着周达非,姿势随意了几分,“你第一次拍出一个你自己的片子,是在什么时候?”  “初中。”周达非说,“你呢。”  裴延露出了一个轻松得意的表情,从坐了一个下午的大转椅上站起来,“十岁。”  “……”  “我的父亲是一个摄影师,母亲是舞蹈演员跟团巡演的那种。”裴延的办公室里间有一个小吧台,上面备了些裴延常喝的低度酒。  裴延倒了两杯,和周达非面对面坐在高脚凳上。  “大概在我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他们和平离婚了。”裴延谈起这段往事牵不起任何情绪。  “那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我在发呆中度过了一天的课程,自习课偷溜到学校后街弄堂里的小书摊上借了本漫画,多此一举地捱到正经放学的点才回家老师从不找我的家长,因为他俩一年在上海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到三个月,而且就算找了他们也不在乎。”  从小被周立群锁在家要靠翻墙才能出去玩的周达非不由心生一丝不合时宜的羡慕。  “结果那天我放学回家后发现我爸妈都在,”裴延说着撇了撇嘴,“家里做饭的阿姨倒是提前走了。”  “我不是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我今晚吃不到什么像样的食物。”  “……”  “于是我自己拿半温不开的水泡了一杯麦乳精。”裴延说,“就在我拼命搅合麦乳精让它溶解的时候,我爸妈跟我说他们要离婚了,问我打算跟谁。”  “你不用觉得我很惨,”裴延突然一顿,想起补了句,“我跟我父母都不算亲近,他们对我来说…更像是帮我承担房租水电生活费的另外两个室友,我们三个人同时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我知道。”周达非晃了下杯子,不知在想什么,“某些时候,离婚比结婚更值得祝福。”  “差不多吧。他俩值不值得祝福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当时全副心思都在那杯麦乳精上。”裴延说起来有点好笑,“我就说我谁也不想跟,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然后呢。”周达非竟然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符合裴延的一贯作风。  “然后?”裴延对周达非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当然没有同意。”  周达非有点想笑。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独立的重要性。如果我不需要他们的房子、钱和保姆,我就可以自己生活了。”裴延说。  里间只有一扇小窗,透不进来多少天光。室内的灯是暖黄色的,像风雪天里林间小屋点起的篝火。  “那你后来呢?”周达非问,“不会是因为想独立才去接触电影吧。”  “后来我被判给了我母亲。”裴延抿了口酒,“因为我当时年纪还小,我母亲家族的经济条件又比较优越。”  “不过她当时还太年轻了。而且…从我的外表你应该能推断出来,她是个非常漂亮的舞蹈演员。所以她在奔波的工作之余个人生活也比较丰富忙碌,她对我的照顾方式是我最喜欢的:除了给钱就几乎不出现。”  “绝大部分时候,我父母离婚对我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改变,我还是一个人住在上海,保姆阿姨照顾我。”  周达非没有说话。  “结果有一年放暑假,”裴延喝光了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要自己照顾小孩子培养亲子关系,想要让我暑假期间跟着他,也就是跑剧组。我妈欣然应允,给保姆放了2个月的带薪假期。”  “你是不是不想去?”周达非从裴延的语气里听出了点什么。  裴延的叙述让周达非觉得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被迫拥有一个既不幸福也不自由的童年。  “我当然不想去。我那时候十岁,之前只出过一次远门,就是去北京。”裴延的表情表示这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那个年代各地的饮食特色都还比较明显,北京的食物把我吃得一个月瘦了5斤。”  “…………”  周达非表示理解,“就像我永远也无法接受上海酸甜口的东西。”  “嗯。”裴延漫不经心道,“不过那个暑假我运气不错。”  “我爸当时的剧组在一个南方小城,临江靠湖,东西很好吃,我在那里度过了很舒服的两个月。”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无聊了,我每天都在剧组呆得无所事事,除了吃饭就没什么时间是快乐的。”  “…………”  周达非下意识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你不用写暑假作业吗?  可这并不是一个适合打断的时机。  “终于有一天,我爸收工的时候说给我带了一个玩具。”裴延语气随意,眼神却隐隐流露着光,”我一开始没多大兴趣,因为那些小朋友都喜欢的玩具我一直就觉得很幼稚。”  “不过这个玩具跟其他的不太一样,是剧组淘汰的一个小摄像机。”  “你是不是从这时候就发现电影非常有趣。”周达非啧了一声,“我可是考了年级第一才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摄像机。”  “其实当时我对电影没多少兴趣,我见过太多搞电影的人,就像你也不会对金融圈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向往一样。”裴延扬了下眉,“只是摄像机没那么幼稚,我觉得打发时间很合适。”  “你第一个短片拍的是什么?”周达非有些好奇。  “不是刻意拍的。当时我们住的那个城市很湿润,七月雨下得像马孔多。”裴延语速轻缓,“有一天早上我发现房间的窗台外有一只小鸟,在搭窝。”  “它先是搭窝,然后下蛋,然后孵蛋。”裴延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时真是太无聊了,每天都去观察、拍下来。”  “到最后我拍到几只性格各异的小小鸟被孵出来,下大雨的时候母鸟会把它们护在身下,自己微微张开翅膀替它们挡雨。”  “再后来小鸟开始学习飞翔,有的很勇敢,有的…差不多是被母鸟扔出去的。”  “你这片子现在还在吗?”周达非忽然来了点兴趣,觉得这个小鸟与窝的故事或许比《沉睡小火车》要好看一点,“这种质朴的黑历史应该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你错了,”裴延噙着纹丝不动的笑意,“片子还在,不过并不是黑历史。”  “我整个7月都在拍这几只鸟的故事。后来它们飞走了,出于纪念意义,我把我觉得有价值的录像带都留了下来。”  “之后没几天,我爸当时剧组的导演带着一群人来我家吃饭,闲着无聊就把我的录像带拿出来放着玩儿就是在那个时候,所有人第一次发现了我在电影上很有天分。”  “………”  “也包括我自己。”  窗外不知不觉间已全暗了下来,几声闷雷过后下起了大雨。  “所以你铺垫了这么一长串就是要告诉我你真的很有天分?”周达非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赌气道,“我还是更关心谁希望你破产。”  裴延冷笑一声,起身站到窗前,“今天中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是我刚刚说的,最开始发现我有天分的那个导演,侯林。”  周达非知道侯林。这是个还颇有些名气的老导演,拍过的片子很多,电影电视剧都有,质量则是良莠不齐。  有良心的,也有骗钱的。  “侯导算是你的启蒙老师吗。”周达非。  “老师?”裴延转过身来,“我从来就没有老师。所有的人包括我爸在内,他们和书、资料一样,都只是我学习的工具。”  “当然,我承认侯导在我小的时候对我有过帮助,”裴延这句话的语气更阴了,“可你知道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说的是什么吗?”  “他说上次霍离的事不只是我那个对家操纵的,很多业内人士都知道。我现在就像电影圈的头号公敌,但你要问他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句:行事无所顾忌,不给人留情面。”  裴延似乎咬了下牙,“笑话,我努力这么多年难道是为了行事看这帮废物的脸色吗?”  周达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裴延正是情绪激昂,他走到周达非面前站定,一口堵住了周达非的话头,语速比平常快不少,  “电影行业和世界上所有行业一样,从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象牙塔。大部分人对自己的职业既无理想也无追求,更谈不上什么信仰,无论张口闭口有多好听,肚子里永远只有利益二字。”  “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承认,如果我跟他们混,我会得到很多机会,我刚毕业那一两年会轻松得多。”裴延此刻的情绪起伏是周达非从未见过的,“但我将一辈子陷在那个泥淖里,受制于人情和资历,永远不得自由。”  周达非微微皱了下眉。裴延的这段话如此熟悉,让周达非以为这是自己说的。  裴延是懂得自由的可贵的,或许他迄今为止全部的职业生涯都在为此努力。可是,他依旧会毫不留情地对周达非下手,把周达非牢牢地握在掌心。  “在最开始,他们嘲笑我不自量力;后来,又嫉妒我取得成功。”裴延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又挣开了一粒,“如今,这群人讥讽我拍戏没有理想,指责我独占了市场的大块蛋糕,你不觉得荒谬吗?”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吧。”周达非心情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开口,“起码我觉得夏儒森应该不是,从他的电影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夏儒森就很搞笑了。”裴延在周达非身旁坐下。他说得有些渴,毫不见外地拿过周达非的杯子喝了口酒,“他倒是确实不想从我手里分一杯羹,就是莫名其妙跟我不对付,让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的时候杀过他全家。”  “………”  “这你不用怀疑,你压根不梦游。”周达非默默看了眼裴延手中自己的杯子,“所以…侯导今天打电话就是提醒你一下?”  “也不算,”裴延有些阴阳怪气,“托你前女友的福,我不仅没被霍离的事打倒,最近在观众心目中的风评比之前还好了点,所以又有人开始跳脚了。”  “侯导自己并无所图,但他就是喜欢和稀泥,希望我跟那帮背地里使软刀子的握手言和。”  理论上,人不可能跟自己讨厌的人交朋友。但实际上,利益拉扯下,人什么都能干出来。  “那你答应了吗。”周达非问。  “你觉得呢。”裴延忽然反问,“如果是你,你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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