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九章
众人各自散去以后,玉壶气喘吁吁地跑到嘉柔面前:&ldo;郡主,那彩楼里根本没人。婢子带着府兵在周围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rdo;
&ldo;怎么会?我明明看见……&rdo;顺娘忍不住在旁说道。
嘉柔当时光顾着木景清,也没注意箭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ldo;既然没找到,就算了吧。若真有此人,他不愿意露面,也无需强求。&rdo;崔氏吩咐左右,&ldo;回府。&rdo;
此刻江边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今日竞舟虽然没分出胜负,但是惊险程度却是空前绝后的,足够让他们作为谈资聊好几日了。
一行人回到府中,乳母来报,说木景轩又哭闹着不肯进食。众人习以为常,崔氏让柳氏和顺娘过去照看。
嘉柔独自回到住处,只觉得有些疲倦,吩咐下人去准备沐浴用的东西。下人搬来大的浴斛,里头置浴床,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装着各色澡豆的盒子,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她脱了衣裳挂于桁上,入水坐于浴床,舒服地叹了一声,任玉壶用细葛布为她擦洗身体。上辈子她在牢狱之中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无法沐浴净身,连洗脸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等玉壶擦到她胸前时,她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
&ldo;可是婢子下手重了?&rdo;玉壶小心翼翼地问道。
嘉柔低头,此时胸前光洁,只有那个如花瓣般的胎记,还没有伤口。她当年为虞北玄报信途中,胸口挨过一箭,那箭几乎要了她的性命,也让她失去了尚不知道存在的孩子。
那以后,她再也没能怀孕。此刻想起,心中仍有几分无法释然的痛楚。
&ldo;没关系,我自己来吧。&rdo;嘉柔伸手将玉壶手中的细葛布接过。她一直想要努力忘记前世,忘记虞北玄。但那人在她的生命中烙下太深的印痕,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
此生,她大概很难再去全心全意地信一个人,爱一个人。
玉壶退到旁边,看着郡主落寞的侧影,想问又不敢开口。郡主私下里变得寡言而沉静,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好,就是莫名地心疼。
沐浴完毕后,天色尚早,嘉柔坐在书案后面,随手拿了卷书看。
屋外头响起一个仆妇惊慌的声音,玉壶出去询问,回来说道:&ldo;郡主,四郎君不太好,府里的人去请了大夫,可好像查不出什么原因。&rdo;
木景轩原本由两个乳母照顾,现在连柳氏也时常过去帮忙。
府中上下都以为只是体弱,竟然这么严重了?
嘉柔把书卷放下,起身道:&ldo;过去看看。&rdo;
到了木景轩的住处,崔氏等人已经在里面了。大夫正在跟崔氏说话:&ldo;小的仔细检查了一遍,小郎君先天不足,气息比旁的婴孩粗重。问了日常饮食,没觉得异常,实在查不出病灶在何处。&rdo;
&ldo;可无法进食,又啼哭不止,这如何是好?&rdo;崔氏问道。
&ldo;我的儿,你可不要吓为娘的!&rdo;柳氏扑在摇篮上,泣不成声。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管她的礼数了。
那大夫面有惭色:&ldo;是小的医术不精,还请王妃恕罪。不过小的倒是可以举荐一个人。&rdo;
&ldo;何人?&rdo;
&ldo;小的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病症的婴孩,家人带着到崇圣寺求医,被慧能大师医好。他的医术远在小的之上,或许可以请他一试。只不过……&rdo;
&ldo;不过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rdo;崔氏催促道。
&ldo;不过慧能大师从不轻易出手救人。哪怕是长安城中的达官显贵出了重金,用权势相逼,也没能请动他。小的就怕他不肯出手相救。&rdo;大夫为难地说道。
这点崔氏也略有耳闻。木景清却嗤之以鼻:&ldo;那老和尚敢不救我们云南王府的人?我把他的崇圣寺烧了,看他救不救!&rdo;
&ldo;你这孩子,不要胡说,小心亵渎神灵。&rdo;崔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木景清是不信神佛之说的,偏偏崔氏十分迷信,他也就不敢说了。
大夫继续说道:&ldo;以小郎君现在的情况,不便在路上颠簸。还是请慧能大师到府诊治方为上策。&rdo;
崔氏却知道这更难了,从未听说过慧能上门给人看病的。柳氏连忙爬到崔氏的面前,抓着她的裙子哭道:&ldo;王妃,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四郎,贱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啊……&rdo;
&ldo;你先起来吧,他也是大王的骨肉,我如何会不救他?只是……&rdo;崔氏扶起柳氏,面露难色,&ldo;大夫所言你也听到了。&rdo;
柳氏低头痛哭,顺娘过来安慰她:&ldo;姨娘,您冷静些,母亲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阿弟会有救的。&rdo;
崔氏想了想说道:&ldo;还是二郎去趟崇圣寺吧。不管能否请到慧能方丈,都要以礼相待。&rdo;
&ldo;阿娘,还是我去吧。&rdo;嘉柔走进去,&ldo;我以前跟着阿耶去找老……慧能大师下过几次棋。阿耶不在府中,我算是唯一跟他见过几次的人,我去试试吧。&rdo;
阿弟的性子冲动,到时候跟慧能起冲突就不好了。既然是请慧能看病,也不能随便打发个家丁随从,只能她去了。而且她会骑马,来回能多剩些时间。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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