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文瑾在拱廊拐角避人的地方,小声哭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母亲的冤案还一筹莫展,玉甄宝银在薛府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自己不可因为感情事而耽搁时间,便拿衣袖擦干了眼睛。纵然受了情伤,肩上的担子不可丢下,该做的事情,必须去做!文瑾深吸一口气,将心绪平复,便大步朝宣武门去找花囡去了。傅景桁见她走得决绝,全无半分不舍之色,就好似受够了与他独处那般,也好似急着出去见人,便抓起茶杯朝着虚空处抛了过去,啪一声,茶杯落在厚重奢贵的地毯上,朕亦受够了与她独处,心底里生出莫名的烦躁之感。他拿起《资治通鉴》翻至上次读至的部分,扫了几页,用冗长繁复的字节平复了滚烫紧绷的身体,对她的身子,他确实依赖,或许他应该找寻替代,换个女人并不困难,待身体上冲动软下去,他便将书合起移驾御书房去了。沈子书在御书房外候着见驾已有片刻,颇为寂寥,正捏着一柄细玉小棍逗着屋檐下金丝笼子里的鹦鹉,忽听得鹦鹉叫道:“吾皇万岁。”又闻背后脚步声近了,沈子书将细玉搁在笼子底座上,回头便见秋风落叶里君上踩着龙靴步来了,他掀衣倾下御阶迎驾,笑道:“观兄长面色,似乎夫妻生活不和谐,颇有压抑不满之色。弟冒着抄九族的风险问一问,莫非媳妇儿和人跑了?”沈是阿嬷家的公子,与君上曾义结弟兄,傅景桁视沈如可过命的胞弟,背着人私下里倒也相互打趣,他能登基,弟出力颇多。沈子书这几年守卫着广黎国水路陆路安全,为国家免去不少外患,深受傅重用。“子书,某遇人不淑让文坑害不浅,幸发现及时,真险些栽跟头万劫不复,休要取笑为兄。进来吧,军机大臣刘迎福亦在御书房候着了。”“嫂嫂给文贼私通书信,会否是有苦衷?”边走,沈子书边问。“弟莫再称呼她为嫂嫂。为兄不是没有想过她有苦衷,但百思不得其解,是何苦衷可以十七年间递出二百零四封书信,每月一封,风雨不辍。纵然她十三岁那年为朕挡了刺客的刀子那个腊月里,仍带伤送信,那般重伤在身也没有间断给那边传递消息。弟当如朕一般,清醒了。她是出卖咱们的内鬼。”沈子书轻笑,“兄长何不与她对峙?若她真是内鬼,一剑送她轮回便是。”哟~亲自去呀傅景桁将手微微一卷,“文在朕身侧心思诡谲蛰伏十七年,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朕不会让她死得那般痛快!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不是更好?不提她了,随朕进去吧。”莫乾将御书房门推开了,躬身候着,心想您是舍不得杀瑾主儿吧,嘴真硬。傅景桁将龙靴迈入御书房,步至龙案后落座。军机处头子刘迎福原在窗户边负手而立,待御驾到了,便磕响头行礼问安。他已经连续上谏数日,请君上秘密处死摄政王派来的奸细文瑾,君上三月来并未御准他的奏章,他的响头磕地用力,君上心思敏锐,必然知道他在提醒处决奸细之事。“爱卿请起。你的奏折朕阅过了,正要给你答复。”傅景桁能从冷宫太子登基为帝,自然不是简单之人,刘迎福险些用额头将御书房地面砸个窟窿什么用意,他明白。“谢主隆恩。”刘迎福起身后便行礼后单刀直入,“君上,文贼那边勾结外党,实在是个卖国贼,迟早要谋划您的江山,大战一触即发。文广派其义女自幼伴在君侧,实在用心险恶,不过是以色侍君,其目的是让您眠花卧柳不问朝堂,绝不可姑息。”傅景桁闻言,面上倒是不辨喜怒,“刘大人所言极是。奸细一事朕与你同感。在议此事前,朕要与你碰一下江南御史私自养武生门客一万人之事。”“臣恭听。”“刘大人建议朕授意此御史主动将门客充军入皇庭为朕所用,朕以为妥。但此人却以其母亲过世要守孝五年不能戴孝入京为由,将朕的旨意当作耳旁风,不上交门客,朕甚为不满。已经下旨免了他的职位,门客尽数征入当地朝廷兵营。江南御史一职,换了个听话的,朕需要一班子衷心不二的人跟着朕一起打这江山。”刘迎福一凛,“君上英明。臣认为君上此事处理得当,是谓杀鸡给猴看,对其余怠慢皇权之人,也是一个警醒。官员们会居安思危,对头顶上的乌纱帽更为珍惜的。”傅景桁将手搁在龙案,将拳头紧攥,“说回文贼派来的奸细文瑾一事。朕这三月在认真考虑爱卿秘密将其处决之建议,某觉得,秘密处决,或是秘密处决后安插假文瑾继续给文贼递书信,都有令文贼起疑的可能。朕打算暂时留她一命,有意放出假消息使她传递,出其不意,将文贼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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