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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开业不到半天，葆君已接到了好几单预订。而从当天开始，王瑞贺按照梁婉容的要求，每天，执行相同一件事情，就是接送葆君上下班。香墅岭距离绣坊店有数分钟路程，王瑞贺一走出纺织厂，便急沓沓、喜孜孜地来接葆君。而葆君经常由于繁索的活计，顾及不了他。自从接到订单后，葆君必须在短时间内给客人制做绣品。她起早贪黑，乐此不疲，开始了她展新的绣坊生活。

一天又过了一天。每天，葆君会尽力地完成客人的订单。所有订单不是豪商贵族、就是有势力的地方人士的，他们出手阔绰、大度，每件上乘绣品都值数千元。葆君不敢怠慢，从接下订单开始，就潜心卖力地扑在绣品上。一天早上，正在绣坊店工作的葆君接到了两个客商的订单。&ldo;姑娘，这位可是咱芙蓉镇[访枫酒楼]的鹿杏庵老太太，你一定不要轻慢了她。&rdo;一位年轻女子带着耄耋老妇人，对正在刺绣的葆君说。葆君坐在绣坊店里，目光注视来人。老妇人灰白鬈儿的头发，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显得似笑非笑的样子。&ldo;太太，您对我的绣坊有什么要求，请告诉我。&rdo;葆君放下手里的活计，扶着鹿老太太坐下。鹿老太太眉头一皱，&ldo;嗬&rdo;了一声，没吱声。&ldo;太太，&rdo;年轻女子笑望着，说：&ldo;这位姑娘问你话哩？&rdo;鹿老太太表情麻木，一脸懵瑟之态，两只浑浊瞳仁中仿佛有无数不解和疑虑。&ldo;姑娘啊，长得真俊。&rdo;鹿老太太话一开口，险起将葆君噎住。葆君哈哈笑了两声，搀扶住她：&ldo;老太太，您有啥要求直说吧。&rdo;鹿老太太神情不朗，有点支吾絮叨，&ldo;啊哟，小店装璜的瞒好，只是挤巴了些。这位姑娘，&rdo;鹿老太太颤抖着，抓住葆君的手，&ldo;我有活来找你哩。&rdo;抬起手微一抖，从衣兜掏出一张纸。然后，她将一团皱纸展开。葆君与年轻女子方看清楚，原来纸上是一副画，还有一行字：

&ldo;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rdo;

鹿老太太将画纸递给了葆君，扮出一副萌萌的表情地对葆君说：&ldo;姑娘，你瞧‐‐这副画呀，是吕布与貂蝉，让你绣出它，实在是我的一片良苦用心。我的孙儿要结婚了，为给他求得一份好姻缘，我想让你参照画纸完整地绣好，赠送给他。&rdo;望了望一张揉得褶皱的纸，葆君由衷地叹了一声。&ldo;鹿老太太，&rdo;葆君虔诚地抓住鹿老太太的一只手膀，说：&ldo;我刚刚开业，客户们向我预订了绣品，我不能担保按时给您完成绣品呵。&rdo;鹿老太太听后，眉梢一蹙，脸色一沉，似乎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赶忙说：&ldo;姑娘，我是一个佣人，你看老太太亲自上门，她要是恼火了、闹心了，一定不好。&rdo;葆君微有犹豫，难做决定，年轻女子便提出亲自给香墅岭梁婉容通电话。&ldo;姑娘别担心，我给梁夫人通完电话你就知道了。&rdo;说着，立刻拨通电话。年轻女子对梁婉容说：&ldo;鹿老太太一片素心，她是为了给孙儿送贺礼的，这个忙一定要答应。&rdo;梁婉容听后，俄尔一笑，道：&ldo;我和鹿老太太一向熟知，既是如此，我再问问葆君。&rdo;于是葆君接上电话。&ldo;夫人，&rdo;葆君有点难为情地说：&ldo;近一个月已经预订了五副刺绣，再揽接鹿老太太的活儿，恐怕完不成本月的任务啊。&rdo;梁婉容沉默片刻，最后回复葆君说：&ldo;鹿老太太上了年纪，还亲自上绣坊店，你给她这个面子。虽然这样会使你更忙，但鹿老太太的活不能推卸。&rdo;挂了电话，葆君脸带微笑，对鹿老太太以及那个女人说：&ldo;梁婉容夫人已答应你们，你的刺绣我接了就是。&rdo;话一落，身旁的鹿老太太和年轻女子皆慧心一笑。&ldo;鹿老太太，&rdo;葆君温柔地问，&ldo;那你告诉我，这件刺绣要起个什么名字呢？&rdo;&ldo;这个嘛……&rdo;鹿老太太含糊地&ldo;嗬&rdo;了一声，想了好半天，回道：&ldo;请姑娘给起个名字。&rdo;葆君一听，思忖了一会儿，说：&ldo;名字就叫《邀娥图》《燃情赋》或是《鹊桥仙》吧，这三个名子不赖。&rdo;&ldo;好！好！好的。&rdo;鹿老太太拄起了拐杖，在绣坊店里踱了几步，一回脸，说：&ldo;《鹊桥仙》有些意思，姑娘就用它。&rdo;葆君笑着点了点头。葆君垂眸望着画纸，一个媚慵作态的女子倚窗望月，月中桂树下，一个男子袒胸露腹，拿笛作乐。画中一角以小篆书写一行字，正云：&ldo;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rdo;画副不大，寓意深刻，葆君思谋绣法，只听那女子道：&ldo;姑娘，鹿老太太家大势大，你若是给她绣好，肯定亏待不了你。&rdo;葆君眯目一笑，回道：&ldo;我会尽力而为，请你家老太太放心。&rdo;鹿老太太一脸横肉，下颔一酡肉堆积一起，微微丰腴。&ldo;姑娘的一双手，真好看。&rdo;她说着，拿起葆君的手。葆君含情凝睇地望着老太太，心里直想发笑。她修长入鬓的眉毛如新月一钩，轻扬而起，笑道：&ldo;老太太，我可全凭这双手吃饭哩。&rdo;

送走了两位客人，葆君全情投入到绣坊工作中。她从白天绣到晚上，再从晚上绣到白天，眼绣花了，人绣瘦了，一针一线浸入了她巨大的心血和付出。从前在承德，她也会拼命地刺绣，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需要真勇气和能耐。她心中激奋，总算有了一份差使，可以养活自己。尽管姐姐有些担忧，可必竟眼前一步已迈开。从今往后，只消凭本事凭手艺吃饭。东墙上，已经挂起了两副最新绣出的作品，一件是《丰乳肥臀》，另一件是《水墨丹青》，以梁婉容的意思，是要接大订单，方有好收益。以上述两副作品，葆君开价是三千元，抛去成本，也能获利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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